裴炎不避不闪,任由武则天宣泄,一边被打一边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已派人前往均州弑杀显儿?!”当武则天得知此事后,顿时停止抓扯,高悬的手抖的厉害,嘴角不断蠕动,“可,可是他亲自下的命?”
裴炎点头。
“抬头看着本宫!”武则天整理青丝,指尖的血沾染在脸颊上,落在裴炎眼中,那抹血红令其噤若寒蝉,“你相信报应吗?”
“罪臣……”
不等裴炎说完,武则天已将裴懿从城墙上推下去。
“这就是你的报应!”武则天声音冷若寒冰。
裴炎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武则天已转身而去,看着城墙下血泊中粉身碎骨的二子,裴炎歇斯底里冲着武则天破空怒骂,武则天头也不回,任凭裴炎在身后谩骂,他骂的越恶毒自己反而越畅快,因为裴炎此刻所体会到的正是自己的痛。
……
从城墙下来,迎面而来的是上官婉儿,见武则天脸颊血渍:“太后……”
“无碍。”武则天神色黯然,“立即派人前往均州,务必要保显儿周全。”
“庐陵王有难?”上官婉儿大吃一惊。
武则天抬头怒看苍天,大声质问:“这就是本宫的报应?为什么就不报在本宫身上,而是祸及本宫骨血?”
“太后息怒,能平定祸乱自然是太后英明神武,更有上苍庇佑方可让太后大获全胜。”见武则天大怒,上官婉儿连忙跪地。
“胜?你告诉本宫胜从何来?”武则天面无表情道,“胜裴炎也算叫胜,一群跳梁小丑还不配与本宫为敌,本宫不过是铲除了一帮逆臣贼子罢了,可代价是本宫断了骨肉之情,在本宫看来,非但没胜而且一败涂地,事到如今本宫连妖案幕后主使是谁都不得而知,更别说此人的目的何在。”
武则天心思缜密,纵观全局发现有太多疑团自己根本看不透,裴炎不足为惧,从他杀李群开始已露了破绽,可幕后之人明知这处纰漏会让裴炎功亏一篑,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醒示警,可见幕后主使早就料到今日的结局。
由此可见,幕后元凶真正的意图并非是希望裴炎得胜,这让武则天百思不得其解,此人不是为了谋权篡位,更不是为了要取自己性命,武则天实在想不出幕后主使想要什么。
况且龙眼一事到现在都无下文,向龙眼投下的畔茶佉花粉到底有何效用始终不得而知,一个能筹谋如此缜密阴谋之人,断不会做一件没有意义和结果的事。
“此人才是本宫真正的心腹大患,也是本宫遇到最难对付的敌手,如今敌暗我明,本宫没有丁点头绪。”武则天叹息一声,幽幽道,“找不出幕后主使本宫寝食难安。”
“太后宽心,奴婢会亲自严审裴炎,定能从他口中探查出幕后元凶的线索。”
“他不过是一枚弃子,你从他身上什么也查不到。”武则天闭目深吸一口气,神色又恢复了镇定,“本宫给你一道懿旨。”
“奴婢听旨。”
“三日后在东市处斩顾洛雪,派金吾卫以及千牛卫负责东市防务,本宫要亲自前往监斩。”
武则天独自去了佛堂,敬上三炷香后跪地闭目诵经,站在一旁侍奉的是窦陶,死过一次的人总是能坦然生死,所以窦陶从没问过武则天为什么没处死自己,这只是早晚的事,自己终究是逃不出这座在武则天口中的炼狱之城。
窦陶目光落在武则天手中拨动的念珠上,节奏很凌乱,每一下武则天都很用力,指甲深陷留下深深的印迹。
在武则天身边侍奉多年,窦陶深知武则天的每一个动作和习惯,武则天来佛塔是为了让自己心静,但不是为求安宁,窦陶陪武则天来过两次,第一次是长公主死前,第二次是李弘死前。
“太后这一次要杀的是谁?能让太后如此艰难?”窦陶轻声道。
武则天慢慢睁开眼,念珠也随即停止。
“明日是他生辰,本宫想为他庆生,你替本宫走一趟请他进宫。”
“明日生辰……”窦陶低头细想,骤然一惊,“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