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他作为一个已婚omega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他下意识地觉得连打量其他光鲜的alpha都是一种悖德。

紧张的人不止他一个,站在文珂身旁的卓远也显得有些焦躁,在等待时,他不由自主对着一旁的玻璃整理了好几次衬衫领口。

比起alpha对omega信息素的绝对压制与吸引,alpha之间的竞争显然更残酷一些,处于这样一个alpha环绕的场合,卓远当然无法轻松。

所幸很快,一位笑容甜美的beta女性已经走了过来,招呼他们到一旁的卡座坐下,温柔地问道:“欢迎来到lm,我姓俞,请问两位是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

面对着beta的招待,卓远显然舒适了些,简短地把他和文珂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俞小姐聆听时表现得很耐心,卓远说完之后,先是温柔地看了一眼文珂:“刚刚经历这种手术,文先生真是辛苦了。”

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明白两位的需求。其实现在哪怕是ao的婚姻破裂得也不在少数,lm也为很多处于信息素羸弱期的omega提供过服务。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会推荐个性非常温和,信息素也没有攻击性的alpha给文先生,因为剥离手术本质上是一种很严重的创伤,现在最重要的是把omega缓和身心。”

“按你们建议的来吧,只要小珂能恢复过来就行。”卓远问道:“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挑人?你们这边alpha的水准究竟如何?”

“呃……”俞小姐脸上没有流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只是很礼貌地停顿了一下,说道:“lm的所有alpha顾问的信息素都是b级以上的优秀alpha,这点是肯定的,请您放心。”

“另外ao之间的陪伴是很亲密的事情,lm这边不推崇单向的挑选。我们可以安排给两位看几位有过相关经验的alpha顾问的资料,如果有觉得合适的,我们就会把文先生的资料推送给他们,顾问那边觉得有信心也有意愿的话,我们就会尽快安排文先生和顾问见面。”

“顾问?”卓远似乎是觉得这个名词有点可笑。

他挑了挑眉毛,随即摆出平时在生意场上谈判的姿态,说道:“我觉得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现在很着急,马上就需要alpha来陪伴小珂。是不是钱的问题?我随你加价,你们这边肯定有加急服务的吧?”

文珂不知道怎么面对俞小姐,只能难堪地低下头。

他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卓远急切地想要把他这个包袱扔出去比较让他难受,还是卓远表现出来的,赤裸裸地对整个lm俱乐部的不屑一顾让他更难受些。

俞小姐显然有些尴尬,她思考了一下,重新解释道:“卓先生,这不是价格的问题。lm的收费一向不低,您来之前想必也是知道的。但是优质的服务一定是建立在对客户的深入了解基础上的,文先生的情况……”

卓远显然没心思听俞小姐的说明,他一向是那种没什么耐心的甲方,大约也是卓家的资本让他习惯了提需求就要被达成的姿态。

此时他已经有些烦躁地抱着胸口,眼神在整个大厅里迫不及待地梭巡起来,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游移到大厅中央时,他的瞳孔忽然微微收缩了——

“韩……”

卓远站了起来,他的声音骤然紧绷:“韩江阙!”

文珂也忽然坐直了身体。

有一瞬间他以为他听错了卓远口中吐出的名字,可是还没来得及他想明白,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他猛地扭过头,呆呆地看向大厅走道里的身影。

站在大厅中央的男人,身材即使在alpha中也称得上极为高大英挺,银灰色的休闲衬衫勾勒出精干有力的身材。

男人右手随意地拎着薄薄西装外套,袖口挽了起来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此时也转头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直直地和文珂对视了。

文珂一看到那双眼睛,脑中瞬间便只剩下那个人的名字。

韩江阙的眼睛实在太过美丽,瞳孔漆黑,轮廓狭长清晰,眼尾的眼褶像花瓣一般展开。

冷漠疏离的时候像狼,温驯时却又纯真得像野生的鹿,那是一双属于真正的美男子的眼睛。

美到有一点厌世。

韩江阙一步步地走了过来,面容也越发清晰——

十年了。

文珂手指发颤。

他的长相和文珂记忆中一模一样。

不、不对。

他长高了,更好看了。

当韩江阙站到卓远面前时,文珂清楚地看到他右眼的眉眼间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在这张完美的面孔上,这道伤疤是唯一的残缺。

文珂的心脏感觉好像突然抽痛了起来。

那一瞬间,整个lm俱乐部的大厅好像都突然褪色了。

记忆像是一列脱轨的火车,突然带着文珂穿过这十多年的孤独和斑驳,回到了高三那一年连绵不断的夏雨之中——

他记得那一场大到可怕的雷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从走道里摸索着往教室里走,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男生沉重的剧烈喘息,和桌椅被碰撞发出的砰砰声响。

文珂走进去时,教室里的桌椅被推得乱七八糟,在中央倒下的两张课桌之间,韩江阙把卓远死死地摁在地上,他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声不出,只是一拳一拳地砸在卓远的身上。

文珂吓坏了,他冲过去想要把韩江阙扯开,可是那时候的年轻alpha的力气就已经不是他能够撼动的了。他扯了韩江阙好几次,可是却被韩江阙反手一下子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他太害怕了,卓远被打得满头满脸都是血,连叫都叫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泄出来的呻吟声。

那一刻,他以为卓远会活生生被韩江阙打死。他真的太怕了。

他记得他茫然地举起一张椅子,然后冲着韩江阙的后背砸了下去——

一道闪电破空而过,照亮了黑暗的课室。

韩江阙竟然在那一瞬间回头了,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收手。

椅子腿没有砸在韩江阙的背上,而是划过了他的右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