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人之力撼动一个组织,现在的他,或许实力还是不够的。
但是,他会成长的。
现在是他成长最快的时期。
他早已以血为誓,可以隐忍,可以等待,但,绝不会忘!!
双手捏紧,重重杀机的瞳孔深处——
难展的郁气,淡淡的稚气……
少年又往前奔出数里,离开长得似是走不完的羊肠小径,来到官道之边。却发现虽是夜了,今日道上还是不时有人马飞骑闪过,又或是提着防风灯的轿子抬过,人马络绎,不以夜行风霜为苦,偶有相识之人马上相逢,拱了拱手,大声唤着大哥二弟的,语气间喜气重重。虽是江湖人为多,但与日前留仙镇上的情形却不相同,黑白两道都有,较多的是独行侠,少有成群结派出现,而且身份看来三教九流的都有上一些。
少年悄悄混入人群随之而走,这些人多半天南海北素不相识,因此多了个少年也没人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他静静观察了片刻,从那些听来的闲言碎语中,终于有点明白,似乎后日正是某位住在雁荡附近的异人九十华诞,大家都是上门来拜寿送礼的。只是这么多人都在提,但提到时总是尊其老太爷而不名,甚至——他还看到一位发须皆白的渔翁也称山上那老太爷,语气崇敬,不敢轻侮。
那异人很有名吗?这么多人主动前来拜寿,应该不是无名之辈,黑衣人胆子再大,也不会冒然闹事的吧。少年眼珠子一转,伸手在怀内掏掏,想找找看有什么可当送礼的,也理所当然地没有掏出任何东西来——唉,早知就该向叶凡要赔偿,好歹他离开山庄时身上还带着数千两银票和一把金叶子,居然全被他弄没了,还敢夸口说什么救命之恩……哼!没剥他皮向他要赔偿就已经很善良了。
想到叶凡,少年突然有些茫然起来,急走的脚步也慢下来。身边的人群却不曾稍慢,步行骑马坐车坐轿的,都将他远远地抛在后头,后面又来再跟上来的,人潮一波一波,转瞬便将他瘦小的身形淹没。
听得后方声音不绝,下意识地回头,呱噪不休的却是一大群不认识的人,不见那个总在身后,静静望向他温和微笑的人影。
飞快地回过头来,少年揪住了自己的衣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起来。是自己选择抛弃他的啊!那叶凡百无一用,除了照顾人,医人勉强够得上之外,完全只是累赘,只不过,是个免费送上门来的佣人,只不过,从不啰嗦,从不向他问起任何事情,只不过,从不拒绝他,一直宠溺他而已,只不过……少年咬住了牙,不再想下去。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虽然他拒绝承认,但是他多少有些后悔没与叶凡说起自己的名字。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孩,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的吧。尤其像叶凡那样淡的人……
真的很不甘呢。少年喘着气停下了脚步,任人潮前行,一人默然站着。
最大的不甘,大约是知道自己会记住有叶凡这样一个人的同时,得出他不会记住自己的结论吧!
少年突然转身,向着方才的路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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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慢吞吞地走在山道上,摸索着前行。天上虽有月亮,但被山容树影遮去大半,能见度大减,平地上还好,在这险绝天下的雁荡,则死都会不知是怎么摔死的。
盲人骑瞎象啊……无奈地笑笑。脚下一空,不知又是踩到了个什么坑,幸好不太深的样子,用脚探探,确定是可踩的实地后,叶凡才让另一只脚向前再探。
‘呜呼呼呼……’尖利的山风吹响合奏,扑簌扑簌地卷起了地上的尘埃,他正小心翼翼地踩着路,不防有此一着,被尘埃迎了个正,当场打了个喷嚏。
‘啊嚏啊嚏!’
唉了一声,叶凡索性停下脚步,考虑要不要先在道旁混过一夜。不过山间夜寒,他这衣着单薄,白日里是够,黑夜里却大有被冻僵的可能性。要升火一个人却是力有未殆,找不足木柴……
未等他将所有事情想好,一阵旋风卷过,暗夜中,瘦小的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吓得他‘哇’地一声叫。“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晚生不信怪力乱神……”
“什么怪力乱神?!”阴恻恻的声音危险响起。“你当我是鬼?!!”
“啊!”叶凡定下心来,用力地睁着眼睛,其实不用看也听得出那坏脾气的声音是来自谁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鬼呢,当然是我说错话了。呵呵呵……”边说边摸索着走了过去,摸摸少年的头,讨好轻笑。
少年不悦地拍开他的手,“喂,我离开又回来,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叶凡微微一笑,月光照亮他唇角的弧度。“你不正打算说了,我何必再问。”
少年气苦地转过身,噔噔噔用力走着,都不知自己花了大半夜时间辛辛苦苦避开敌踪特地跑回来找气受干嘛。叶凡这么不稀罕他,他也没必要为了告诉叶凡自己的名字而转回浪费时间来着……越想越是自我嫌恶,少年脚一点,正想离开,却被叶凡一探手,像拎小猫一样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吊在半空。
“呀,你又想再次抛弃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