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废弃的民居里, 陈简冷静地收起了手上的信,郑重地放了回去。
如今他统率着五万大军,更收拢了北宁关残余的败军, 有将近八万的人马驻扎在关卡附近的城镇上,不遗余力地打击围剿柔夷王的骑军。
而今双方的攻守之势易换, 龟缩在城墙中不出的成了柔夷王,而围在城外的变成了兴朝的军队。
经过陈国公战败殉国之事, 陈简的面容更坚毅,气势更凌厉, 在北国千里冰封的环境下, 更有种生人勿进的冷硬。
不是不想夺回北宁关, 将柔夷彻底赶出兴朝的土地, 为了陈国公报仇, 然而现实不允许。当真正成了主事之人才会明白肩头的责任,与柔夷对峙之事,并不是他一家只恨,而是关乎整个北洲和治下百姓的安危,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恨而徒劳的挥霍军力,最重要的是保护那些还活着的人。
柔夷人素来习惯了掠夺兴朝的资源而渡过难关, 他们以北宁关为据点, 时不时的出关向周围城镇扫荡,以补充族内的资源好过冬。
而陈简的任务就是支援那些无力抵挡柔夷的城池, 并采用游记战术趁机围剿那些出城劫掠的柔夷骑兵, 让他们有来无回。
陈简的骚扰让柔夷王气得跳脚, 好几次想倾巢而出彻底灭了这支队伍,还是忍了下来。一则是天气越来越寒冷,不适合战士出战;二来, 城外毕竟不是熟悉的地盘,陈简占了地利之便,于己方大军不利;三则,他们大军出城,万一好不容易夺来的城池会被趁机抢回去,到时腹背受敌,陷入困局实非明智之举。
其实柔夷这次出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抢来足够族人过冬的粮草物资,还击败了陈国公一洗多年耻辱,早已经可以返回草原。但是一来四王子沃达丹还没有返回,他们还等着打听兴朝北洲之外的境况,是不是真的富得流油;再就是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这样下去草原上的牛马非冻死不可,留守部落的老弱妇孺一定不好过。柔夷王想将族人都迁来避过这个严酷的冬天,如今早已经派出信使去传达命令了。
这也激起了他的野望,如果不是兵力不足他不会放着任由陈简蹦跶,等到长子带着剩下的部落勇士赶来,补充了兵力,到时就可以按死那碍眼的跳蚤,还能夺取更多的城池,奴隶,让族人们更好地存活下去。
双方都各为了自己的子民对峙,兴朝和柔夷之间的血海深仇,惟有战争才能消弭。
陈简也时刻注意打探四王子沃达丹那支深入兴朝境内骑兵的动向,好提前做好预防警戒,也担忧着朝廷是不是能应付。
可他没有想到有人先一步将沃达丹的动向传递给了自己,还提出了一项计划。让他疑虑的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透露身份,又是不是可信的
外面传来通传声,紧接着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面虬髯的军汉大踏步走了进来。
陈简抬头望了过去,脸上放松了几分,沉声道“林副将,你回来了,情况如何”
一脸风霜的林副将道“末将带着人快马加鞭连夜驰骋,确认柔夷四王子确实从京城撤兵,如今奔着北宁关而来,想来是准备和柔夷王合兵一处。估计大军最迟明天就到了,将军打算怎么做”
陈简目光沉郁,他没有忘记正是柔夷的四王子带兵攻克了北宁关,害得父亲陨落,百姓惨遭杀戮。
“不能让他和柔夷王汇合。”陈简重重地握紧了拳头,眉宇间都是沉重,“照我的估算,经与父亲一役,柔夷必然是元气大伤实力锐减,否则不会安心呆在城墙之内毫无动静。如今柔夷王有顾忌,才没有派大军倾巢而出,而是选择按兵不动,我们才得以暂时保住周围城池的安宁。如果让他们两方汇合实力大增,到时柔夷王定然再无所顾忌,派遣大军出城作恶,凭我们的兵力无法保证护得所有城池的安全。”
论平原作战,还有耐苦耐寒,本来就是柔夷战力更强,而兴朝更多仗着城墙坚固之便善于防守。裸地和柔夷硬碰硬,绝不是明智之举。
那么,只有趁他们还没有汇合,在柔夷王反应过来之前狙击沃达丹的骑军,将他们彻底消灭掉。
陈简的目光又投向了那封信,即使没有上面的提议,为了长远之计,他也会冒险对沃达丹动手的。只是,但愿对方说的是真的,而不是阴谋诡计。
沃达丹率领骑兵直接绕过望春城让人出乎意料,原本雇佣军都准备好了协助守军守城,结果却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了,不是望春城,就是别的城池会遭殃,你能期待强盗会学会慈悲吗
沃达丹最终的目的总归是和草原相邻的北宁关,由此一来,后方的陈简必将压力大增。
顾不得想其他的,封宴急忙带着人往后方而去,希望能给陈简添一丝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