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落苼:“呃……我……”
邵大夫还当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便好言劝慰道:“先生莫要当自己是异类,其实这断袖之癖,说到底不过只是个人癖好而已,只是与多数人所好不同。先生既托傅大人来老朽这儿求药,说明便是有心走回正道,有自救之心,便有希望,好好吃药,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心事,尽管同老朽讲,老朽行医一世,绝不会泄露丝毫。”
寇落苼听着这一席话,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紫,最终淡淡一笑,道:“邵大夫的话,在下听明白了,告辞。”说罢,他站起身,走到门边。
邵大夫连忙追上去,道:“寇先生,不再诊一诊脉、抓几贴药?”
寇落苼回身,淡声道:“在下无心正道,但求歧途。”
傅云书自个儿待在房间里,点着盏油灯,手里捧着本书,眼神却飘飘忽忽的,没有片刻正经地落在字上。他时不时瞟一眼对面的房间,却发现对面的房间里的灯自入夜后一直都未曾亮起来过。
寇落苼去了哪儿?
他才从州府回来,这样马不停蹄地出去,是去见了谁?
傅云书的脑中闪现婠婠楼里那些花容月貌妩媚妖娆的姑娘,越想越来气,腮帮子不由自主地鼓成河豚,忍不住把书往桌上一摔,正要冲到对面去确认人到底在不在,刚站起身,又忽然心想:我又哪里来的资格去管他的私事呢?
这个念头如一根细小的针,轻轻一触,便叫傅小河豚满腔怒气顷刻间泄了个干净。他颓唐地坐回椅子上,重新翻开书,还未看上一眼,对面的房间里就缓缓亮了起来。
他回来了!
傅云书心中刚是一喜,又是一酸,委屈巴巴地想,算了,好歹还知道回来。
小县令丝毫没有看书的心思,只敢躲在窗户纸后面眼巴巴地看着,直到对面房间里的灯又灭,再度陷入漆黑一片,他才叹了口气,也将案上油灯吹灭,正脱了鞋子要睡觉,门前人影一晃,轻敲了三下门。
傅云书心中一紧,正欲张口询问是何人,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藏进被子里,一声也不吭。
门外的寇落苼又敲了三下门,道:“傅兄,我知道你没睡。”
傅云书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不情不愿地道:“有什么事吗?”
寇落苼只道:“我进来了。”傅云书还没来得及拒绝,他便推门而入,又反手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他床前。傅云书万分后悔没有将门锁上,但此时后悔无益,只能强压下如鼓心跳,道:“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寇落苼道:“有些事,我怕到了明天,我就没有勇气说了。”
正是十五月圆夜,清徽倜傥,扬扬洒洒如霜雪落在床头,可寇落苼背对门站着,傅云书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借月光望见他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
傅云书脸上发烫,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支支吾吾地道:“究竟是什么事?”
寇落苼反问:“你不明白?”
傅云书深吸一口气,“我不明白。”
寇落苼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傅云书心头没来由地窜起一股火气,没好气地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明白!”肩膀忽然被一双手握住,他被整个人翻了过来,与寇落苼面对面,而此刻月色清明,正落在他眼前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