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小春楼道:“过了明天你就要死了,而我,至少还能活着。”
“……”沉默片刻,傅云书反问:“你觉得这样活着,会比死更好受吗?”
小春楼道:“但至少我还活着。我还能喘气、能喝水、能说话,即便痛苦,但这痛苦,就是我还活着的象征。”顿了顿,他反问:“你宁死不屈?”
傅云书道:“我并不怕死。”
“也对,”小春楼嗤笑一声,“你临死都拉来个陪葬的倒霉鬼,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人陪着,有什么可怕的?”
傅云书道:“她告诉你了?”
小春楼冷笑着说:“连自己哥哥都要拖下水,你这种人活着,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傅云书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不会被我拖下水的,他会来带我出去。”
寇兄一定不会出事,他一定还在云间寺焦急地寻找自己。事出突然,自己没能给他留下任何线索,只好反过来利用这伙人,若他们真的不知死活主动去招惹了寇兄,一定会被寇兄识破并露出马脚,这样一来,也许他就能知道自己在哪儿。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心底的打算,世间风云变幻莫测,难保不出差错。
他总要竭力自救。
傅云书忽然抬头,唤道:“小春楼,你想好好活着吗?”
小春楼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傅云书道:“郑班主他一直在找你。”
小春楼脸上的惊慌渐渐褪去,他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傅云书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跑?”
手起,刀落。
温热的血溅到寇落苼脸上。
地上已躺了一地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头上都没有半根毛。
寇落苼轻轻将刀身上沾染的血吹落。
他看到白日里见过的那个主持也倒在了地上,颈间是被他一刀斩开的血口。那张看起来慈悲和善的脸,此刻满是死气与血腥。
他忽然想起从哪个破庙云间寺出来后,遇到的那个乡下老汉对他们说的话——“……那主持独自打理了云间寺许多年,后来莫约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收了个徒弟,收徒没多久后,那主持就圆寂了。徒弟接任了主持之位,并奉师父遗命,想办法将云间寺迁去了州府……”
现在想来,究竟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收徒弟,还是因为收了徒弟,才死于非命?
只是往事已矣,又有谁能将真相一一道出?而鸳鸯馆与云间寺这条线又牵扯了多久?沾染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秃驴们吃喝玩乐的这间屋子除了寇落苼进来的这扇门,却也再无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