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啧”了一声,道:“傅大人这句话倒把本官搅糊涂了,合着两个受害人是被不同的人杀的?那……沈珣究竟是否为赵宣甫所杀?”
听这胖子死活要把话题往赵四沈珣身上扯,再一看沉着脸立在角落里的孔德,傅云书心中了然,淡声道:“回大人,沈珣未死。”
这个消息新鲜,傅云书尚未上报州府,仅有当晚县衙中的人才知道,胖子一听,眯缝眼努力撑了撑,显出惊讶的样子,诧异地道:“沈珣没死?他怎么会没死?不是有很多人目睹了他被拍死的过程吗?”
傅云书道:“沈珣服下假死药,与赵宣甫一起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让官府注意到沈珏被害这桩案子。”
“竟有这等事?!”胖子怒目圆睁,喝道:“这简直是目无法纪、戏弄官府!来人呐,将那两个案犯带上来!”
衙役们一个都没动,全都迟疑地望向傅云书。
傅云书沉声道:“大人,下官以为,那沈珣与赵宣甫虽然可恶,但毕竟事出有因,沈珏惨死,沈珣为弟伸冤,难免有些……”
没等傅云书说完,胖子便猪蹄一挥,打断了他的话,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天底下有冤的远不止他一个,倘若人人都耍手段使心机,将官府戏弄得团团转,那朝廷威严何在?沈珣同赵宣甫,必须严惩!”
傅云书一噎,道:“大人说的是,下官定当会对他二人依律定罪。可这孔伦却是这桩‘移尸’案的始作俑者,若要定罪,因以他为先。”
胖子回头瞟了孔德一眼,道:“他亲口承认杀了沈珏?”
“是,”傅云书道:“因意外,失手缢死。”
胖子问:“这孔伦与死者是何关系?”
静默片刻,傅云书道:“名为主仆,实为情人。”
胖子又问:“既说是意外,那么……究竟是怎样一桩意外?”
“这……”此话如何出口倒叫傅云书好一番纠结,沉思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云雨翻覆,一……一时激动,便……失了手。”
胖子轻轻“噫”了一声,退开两步,低头望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孔伦,打量片刻,道:“怎的满脸泪痕?哭过?”
孔伦闻言,冷冷地撇过头。
立在角落里的孔德终于出了点响动,低喝道:“孔伦!”
胖子略一摆手,笑道:“无妨,未曾想这年轻人倒还是个性情中人。既然哭了,便是后悔,既然后悔,又何必当初?”
孔伦恨声道:“失手就是失手,亦非我所愿,若我一死,能换阿珏一命,我立即赴死,绝无二话!”
胖子“啧啧”感叹道:“还是个情种。”
“大人,”傅云书凉飕飕地说:“恕下官直言,此等场面话,正是这些个纨绔公子哥儿们所最擅长的。”
胖子眯缝眼一横他,板起脸正要说些什么,忽地眼珠子一转,似是记起了什么,又是一笑,道:“傅大人说得不错。”顿了顿,问:“那么这孔伦该如何定罪,傅大人心中可有思量?”又立即补充道:“本官不过一问,傅大人切勿多虑。”
傅云书颔首道:“回禀同知大人,孔伦之罪该如何定夺,下官亦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