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很快就到,孔家派人来报,说三千两白银已经准备妥当。傅云书当即带人前往孔家,一箱一箱雪花银验过,璀璨银光几乎能将人的眼给晃晕了过去。
寇落苼验完最后一箱,抬手将箱盖合上,抬头冲孔德道:“孔员外当真阔绰,不愧是我九合县第一富豪。”
“寇先生这话说得有趣,事关独子身家性命,”孔德干巴巴地一扯嘴角,道:“不阔绰也得阔绰了。”
傅云书道:“既然今日刚好是第三天,那么这些银两也不必再往县衙库房走一遭了,直接抬了去金雕山吧。”
“且慢!”孔德忙道:“傅大人,未免人手不足,不如再带上一队老朽的家仆,能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傅云书这回与群鹰寨正面接触,虽不打算大动干戈,但未免生变,也是家底尽出,不仅县衙一干捕快衙役都带了出来,连底下镇上几个得力的官差也都调派过来镇场子,若再多带人手,实在多余不说,万一叫土匪见了以为官府前来剿灭,动了杀心,就更是难以收场,于是递了一个眼神给寇落苼,寇落苼当即领会,微微一笑的,道:“孔员外的家仆虽然个个身强力壮,但毕竟都是门外汉,不吃公粮不见血的,真出了事,能不能帮上忙还两说,万一把自个儿搭进去,这责任可难追究了。”见孔德还欲分辨,他又道:“还是孔员外不放心咱们,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偷摸几块银锭子去?”
孔德只好干笑道:“寇先生这是哪里的话,老朽岂敢。”
“孔员外不必担心,”寇落苼一巴掌按在孔德干瘦的肩膀上,将这个小老头儿拍得晃了三晃,“傅大人必定能将孔伦少爷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寇师爷都这么说了,孔德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深深地朝傅云书行了一礼,道:“望傅大人能携我小儿平安归来。”
傅云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说:“启程。”
三千两白银,足装了整整五只大箱子,抬箱的衙役们步履沉沉,嘿咻嘿咻地走着。寇落苼打马跟在傅云书身边,回头一望这阵势,土匪心性上涌,直痒得抓心挠肝,频频回头,眼神如望着美貌大闺女似的热切。
“寇兄,”傅云书见寇落苼的脖子如中风般一抽一抽,还以为他有所发现,低声道:“你看见什么了?”
“啊?”我眼馋这些个白花花的银子诸如此类的话自然是绝对不能讲的,寇落苼眼珠子一转,心里反复道这些钱待会儿就是我的了,终于将那股馋劲儿压了下去,冁然一笑,赫然一副正经人的模样,说:“我只是略有感慨,普通人这一辈子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活,可能都挣不来一百两,可孔家这一出手,就是三千两,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傅云书却淡淡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如今孔伦落入贼手,若山贼执意取他性命,任那孔德家财万贯,也无济于事。”
寇落苼道:“若孔德知道,自己花了三千两白银换来的是儿子锒铛入狱,怕是要气得捶胸顿足。”
“他应该明白的,”傅云书道:“既然由我出面接回孔伦,就不可能顺顺利利地放他回家。孔伦到底有没有杀人,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是我觉得,孔德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他还是愿意让我去将孔伦带回,这就说明……”
寇落苼问:“说明什么?”
“说明孔德觉得我比山贼容易对付得多。”傅云书幽幽地道。
寇落苼忍不住笑弯了眼睛,道:“这是自然的,否则那不成了县令猛于匪了么?”
傅云书今日心情不佳,听到此言也不由得笑了一笑,道:“也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一抬头,便望见巍峨的高山,远远地看到一座山峰,如鹰嘴般突出,坐落在那鹰嘴崖之上的,正是群鹰寨。
衙役捕快们多是九合本地人,从小就听大人们讲土匪喝血吃人的睡前故事长大,往日路过城门口都不敢多朝那座山看一眼,生怕被长了千里眼的土匪盯上,如今不得已出了城门也便罢了,竟还要走到金雕山下去,一个个腿肚子都不由得打起颤来。
赵辞疾此番也跟了出来压阵,望了眼神情复杂的县太爷,勒马回身,喝道:“一个个都打起点精神来!这回只是叫你们来接人质,又不是来送死,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以后怎么指望你们拿下金雕山?!都振作起来!”
衙役们勉力提起一口气,喊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