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下地铁时已经快11点了。
小区底商的烧烤和酒吧蠢蠢欲动一片明亮,但仅一墙之隔的小区内,路灯有气无力,连绵着的租房中介兼快递代收点也关了个遍,黑漆漆的有些瘆人。她突然想到快递已经滞留在代收点三天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不过那个快递是啥来着?
十分钟后秦罗终于走到了329号楼,进了电梯。电梯里有隐隐约约的尿骚味,也不知是这密密麻麻成百户人家中哪家新晋的狗主子杰作。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拿出手机,但信号太差一直刷新不出内容,而且似乎刚地铁上转发的微博抽奖也没转发成功,她眉头越纠越紧。
秦罗一进屋就感到不妙,虽然两个室友好像都没回来,没人和她抢热水了——她们拖鞋还在玄关散着,但她的“室友”好像又回来了:陆克山连麦喷队友的声音实在太有穿透力了。秦罗在门口顿住,低头给齐执发“晚安,我先睡了,勿回”,这才打开房门。
陆克山百忙中回头,按住麦:“怎么才回来?给你带了个蛋糕,在冰箱第二层,自己去拿;补了点雪糕在老地方;晚点——擦,李狗你又送了?”他开麦回到战局谩骂了几句操作了一会,很快一局终了,他立马退出匹配,和队友们解释“溜了,明天还要上班”,没等回复就下了麦。吁出一口气回头找已经瘫倒在床上的秦罗,漫漫无尽的温柔里透出一丝赧然:“想你了,忍不住就过来了,没想到你这么晚,就先和李狗他们打了几局。我去给你拿蛋糕,要吃葡萄还是桃子?我还没洗。”说完又挤眉弄眼补了句,“我说的是水果没洗,我是洗好的。”
秦罗闷闷答,“葡萄”,没理会他的暗示,赌气似的把夏被往头上一蒙,开始装死。陆克山像是被逗到,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很快水声响了起来。
秦罗拿开被子,看了下微信,只有一条新消息:陈觉,她学长兼同事,问她数据多久能整理好。她飞速回,“正在做,明天给你”。又点回了和齐执的对话,确认过他确实没再回复,便锁了屏盯着天花板发呆。
秦罗比陆克山小一岁,但因为本科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已经在企业搬砖了小两年——当初陆克山就是藉着求职请教的名头逐渐勾搭到秦罗的——陆克山还在读书,在毕业实习中。他们两家公司几乎是天南海北:陆克山来秦罗这需要挤一个半小时地铁,中途转乘三次。而这才周三,意味着明天他还要挤一个半小时早高峰去公司。
本来他们约定好周末一起过,工作日各住各的。但近期情况有点失控:陆克山越来越多地在工作日出现了。
其实陆克山是好看的,秦罗咬着嘴唇想。甚至纯以相貌论,陆克山是要胜过秦罗一筹的:当真肤白如雪,唇红齿白,再有一双湿漉漉的鹿眼,幸好鼻梁足够挺拔,以一己之力中和了白雪公主般的天真感,乍一看是毫无城府的赤诚与阳光。唯一可挑剔的大概是他的身材,不至于大腹便便,但久坐不锻炼到底是让他皮肉显得松弛,配合着黑框眼镜,竟遮掩了他的容光,以至于秦罗竟误打误撞成了他初恋。
陆克山端着小蛋糕和葡萄回了房间,看见床上瘫倒发呆的秦罗又觉怜爱又觉好笑。把蛋糕和葡萄放一边,顺着秦罗瘫倒要去捏她鼻子。秦罗不依,头扭一边不理会他,不察耳边突然酥痒了起来,随之脸色和耳朵都飞速蹿红。陆克山伏了上来,几乎是咬着她耳朵在说话,呼吸像羽毛边缘轻扫若有若无,有些沙哑的声音却直直钻进脑里,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小猪,都不看看,我买了什么蛋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