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非诉女王 御井烹香 3780 字 2天前

确实,咖啡没有白喝,她们已经整理出一份有力证据,最重要的是,格兰德的违法操作主体在国内,触犯的是国内法律,这份证据绝对能让格兰德中国有大麻烦,而且,责任人会是纪荭,而不是两大律所。这也是格兰德许多违规操作的特征,纪荭/格兰德拿了最多的好处,律所只是打打擦边球,更多的时候她们对自己是否违法一点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然,这不是全部,只是一桩案子而已,李铮也完全没有提交上去的意思。他女朋友还在纪荭身边呢,除非元黛成功脱身,或者被证实已经无望生还,他肯定不会动的。曲琮也没有怂恿他的意思,甚至主动把证据都交给李铮,两人因此越走越近,李铮对她明显更信任了。

“我有隐隐约约听到一点抱怨,但没往心里去。”

这一阵子,他们的确太忙了,李铮反应也因此迟钝,被曲琮提出来问,他才警惕起来,“我现在就去打听。”

他怎么打听曲琮就不必问了,李铮本身就是小开,路子自然比曲琮广。曲琮挂了电话,想睡但没睡着,她靠在沙发上举起手遮着额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想着成少春、李铮、元黛和张秘,太多要紧和不要紧的人事物涌上心头,好像多线程般一起推进,她完全能应付得过来——曲琮同时感到极度兴奋和疲倦,心突突地跳,好像刚跑完一百米,最近她的咖啡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的感觉最近是家常便饭,曲琮仗着年轻,缓一下就能重新凝聚起精神,但这一次好像情况有些不一样,心跳一直平复不下来,渐渐的甚至呼吸不畅,又觉得一阵反胃,她想去卫生间吐一下,但刚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反跌回沙发里去,爬都爬不起来,手在身下摸着手机,但连拿起手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这是不是就是濒死的感觉?奇怪的是,曲琮甚至没有很痛苦,她思绪已经不那么清晰了,不能承受痛苦这么复杂的情绪,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出微信电话,“快来救我,我喝太多咖啡——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后来的事情。她就记得不是很清晰了。

第110章 突然

“太常见了!现在的小年轻,30岁不到少白头、心源性猝死、三高,全部都是什么金融、投行、it,996是福报,那么人的精力是哪里来的?咖啡和茶里来得咯!”

三甲医院的急诊室床位宝贵,曲琮差不多好转了就被放行出院,“喝多了心动过速、濒死感,很正常!建议还是多休息,谁知道下次是真猝死还是假濒死?不过这是你自己的命,随便你吧。”

现在的医生,对患者没什么恨铁不成钢的心态,非常开明,由得他们去作死,最多只讲两句,还是看在病人脾气好的份上,旁边走过的护士笑着说,“也别慌,咖啡喝出来的不要紧,以后别喝那么多了。现在的白领得焦虑症的很多,三天两头濒死感的,在我们这里司空见惯了,也没见谁真的死掉。”

这意思大概是,用命换钱,还有命可卖就不用着急,曲琮也不知道这是在嘲讽还是毒鸡汤,勉强笑一笑,她心跳平复了,但人还是挺虚弱的,“我会记住的,以后再不敢多喝咖啡了。”

“嗯嗯,回去以后多喝水,让你男朋友多注意点,按道理说缓过来也就没事了,不过身边最好还是不要断人,今晚多注意点,要是后续几天都心慌的话,最好去挂一下心内,做个心电图这样。”

护士交代完转身就走了,留下病人有点尴尬——曲琮应该觉得坐立不安才对,但她现在太虚了,甚至没力气纠正护士,扯扯嘴唇对李铮苦笑下,“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还害你被人误会。”

李铮关键时刻至少是很靠得住的,他摆摆手说,“我送你回去吧。”

曲琮嗫嚅,“我……我先上个厕所。”

咖啡因摄入过量是这样子的,会相当尿频,曲琮回家一路上都很难受,到家了飞奔去洗手间,她还在兴奋状态下,并不觉得多难堪,但能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和刚才极度的恐慌和抑郁相比,现在不受控制的程度有降低——现在她都有点记不清了,情绪变化得又快又强烈,一会儿觉得自己要死了,一会儿又非常失落,甚至觉得了无生趣,过了十几分钟,又开始极度怕死,怀疑自己熬不过去。反正,要不是李铮来了,她自己肯定挣扎不到医院求诊。

在她的回忆里,李铮出现的时候身上仿佛都是带着那种天使光环的,不过曲琮也知道画面没多唯美,而且对李铮来说是突发的烂摊子,她更应该找家里人,至少找男友。

“真的不好意思。”她洗完手走出去和李铮解释,“当时太慌了,刚好你在我最近通话第一个,而且我也不敢叫我男朋友,他一定要和我妈妈说的。”

身体情况牵扯到家人难免复杂化,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也不好再给自己找事儿了,李铮很理解,安抚曲琮,“没事,你做得很对——现在要休息吗?还是劲儿还没过?”

他叫曲琮放轻松别钻牛角尖,“我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有些同学为了应付期末考试会吃聪明药,吃多了症状和这个差不多,你要是累了就休息,精力还充沛可以抓紧时间干活,不过注意力有可能集中不了,要是想胡闹的话……”

李铮顿了一下,翻手腕看看时间,和曲琮商量,“要不你就玩玩手游什么的,我在餐厅那边办公?”

他们还有很多文书要做,李铮是放下手里的活来照顾她的,几小时的耽搁,对他来说就意味着放弃自己的睡眠——休闲时间是早就约等于零了。曲琮意识到自己给李铮带来很大麻烦,愧疚得快跪下了,想要长篇累牍的道歉,又明白这种过度反应完全是基于咖啡,只好做个锁住嘴巴的姿势,“你忙吧,我歇一会就开始干活。”

从李铮的表情来看,他并不觉得曲琮会有什么效率,但还是笑笑鼓励说,“好的,真厉害——那我过去忙了。”

曲琮趴在沙发上拼命点头,孺慕地望着李铮走过去,侧躺了一会,又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借着扶手遮掩打量李铮,他在灯下坐着敲电脑,肩背线条笔直清爽,下颚线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在现在的曲琮看来简直帅到爆炸。

她的情绪有被放大,曲琮也知道这一点,而且人总是喜欢危难时刻帮助到自己的那个人,很多患者都会爱上医生,大概是差不多的道理——道理是都懂的,但这一刻她对李铮的好感是真的已经突破天际,不仅仅因为他帮了她,也因为李铮是那种危难时刻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他当然不完美,也说不上多善良,但至少利益一致的时候他是能干的,场面上也应付得下来,在曲琮身边的男人里,这其实是个极其稀有的品质。

这到底说明什么?是她的交际层次太低了,还是现在中华男子魅力就这么有限?曲琮觉得这有点可悲,但她确实是又更加喜欢李铮了一些,这个男人长得太符合她的审美,可靠、高智商、富有,而且还不怎么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一点又加倍增长了他的魅力。

李铮就像是商店橱窗摆设的大蛋糕——蛋糕尖顶上的那颗樱桃,就算尝着其实味道一般,但看起来依旧非常可口,曲琮很想拥有,非常、非常想要拥有,但是,那种蛋糕不是用来出售的,它只是商家招徕顾客的广告,能买到的小蛋糕造型永远都不会那么漂亮。

但她就是想要,在这个情绪无限放大的时刻,曲琮能感受到心底的贪婪正肆无忌惮地生长蔓延,她刚刚才以为自己快死了,人的心境总是会因此有些改变的,每个人每天都可能死掉,有时候更该抓紧时间做想做的事儿——

这想法像是潮水,随着咖啡因的潮汐起伏不定,又有一会儿她万念俱灰,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就地出家,但总的来说,情绪回转往复,曲琮越来越垂涎欲滴,但时而也能清醒,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李铮又不喜欢她,他只能成为她的战利品,却大概永远也不会像是爱元黛一样爱曲琮,连苗头都不会有,她就算不是李铮喜欢的型。

但是,曲琮可以勉强。

如果她非要勉强呢?

曲琮喝了一天咖啡才有些超负荷,药劲儿来得慢,退得也纠结,胡思乱想中,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睡得很浅,乱七八糟的噩梦破碎地掠过脑海,李铮拍醒她的时候她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用了十几秒钟才清醒过来,口齿依旧有些不清,“啥……搞啥……出什么事了?”

“我朋友给回话了。”李铮的脸色比刚才送她去医院时要严肃多了,阴沉得简直能滴下水,“格兰德要资料的确不是纪总监的指示——是simon。”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说了这名字这么多次,这一次是真的狼来了,simon已经回国了,行程保密,纪荭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元黛她们危险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曲琮傻傻地说,这情节有些太荒谬了,元黛刚用‘simon受格先生指示,到大陆收拾烂摊子’这个故事骗了纪荭,现在居然成真了?

她没有什么真实感——这意味着什么?格先生真要把所有锅都甩给纪荭……这艘船真的要沉了?

李铮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告诉曲琮,他不觉得曲琮的迷糊可爱,曲琮也渐渐恢复清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急着问,“消息可靠吗?快点告诉元律啊,说了没有?”

“说了但没回复。”李铮扬起手机,曲琮注意到他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铮现在其实很慌,冷静全是装的。“我已经给她们打了四个电话,发了两封邮件,全都没有回复,这三个人全失联了。”

曲琮怔怔地说不出话,她的心也揪紧了,“但现在波士顿那边是早上九……噢不,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就是死人这时候也该起来嗨了,更何况三个女王的作息一向很正常,曲琮翻开微信找了一圈,从同事对话能发现,元黛确实没在往常的时间上线批oa,这也让很多人非常焦躁——他们得在办公室等着,老板不给回复就不能下班回家。

“难道……”

最坏的想象飞快掠过脑海,曲琮一瞬间有点脱力,往下栽了一下,李铮本能想扶住她,但他的情绪也不正常,没能接住,两个人在沙发上跌做一团,曲琮一边道歉一边想爬起来,李铮的情绪却似乎被这一跌打破,他握住曲琮的手臂问她,“如果——如果她真出事了,该怎么办?”

曲琮一直觉得李铮要比喻星远他们都自信得多,可这一刻她见到了李铮的软弱,他的手指颤抖得比刚才更厉害,李铮看来完全被吓坏了,“如果元黛真的回不来了——”

如果一个人心爱的女朋友就这样一去不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曲琮试着想象了一下,不寒而栗,但这件事对她在情感上的冲击肯定比李铮小,大概也因为咖啡劲还没全过,此时她的情感比较迟钝。她甩掉恐惧,反握住李铮的肩膀。“冷静点,不要被感情主宰自己,妨碍你对局势的判断。”

话是这样说,可看李铮的反应,她心里有数——如果说刚才是李铮照顾她,那么,现在就换她来照顾李铮了,现在的李铮,恐怕比刚才喝了太多咖啡的她还要不堪,说得直白点,甚至是手足无措,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