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公公大皱眉头,这是坐地起价,完全不讲情分。
燕云歌诉苦,“不瞒费公公,你若是亲眼见过富贵山庄现在的情况,就会知道我为何如此斤斤计较。富贵山庄地势偏高,蓄水困难,目前人畜饮水已经供应不足,更别提庄稼浇灌。
现在的富贵山庄,一片萧条,毫无生机。粮仓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新粮半点没有,只有一点糊口的陈粮。我打内心深处,希望二殿下今年不拿粮食,改年老天做美,风调雨顺再拿粮食。
因为,如果把陈粮给了二殿下,山庄那边就得饿肚子。届时,我只能花费高价去购粮。然而,我现在穷困潦倒,身无分文。买粮的钱,说不定还得找你家夫人我二姐姐借。”
费公公嘴角抽抽。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明明有粮,却口称无粮。
振振有词,一派胡言。
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明人面前不说瞎话!据咱家所知,年初的时候,四姑娘购进市场上近一半陈粮,少府和户部的粮仓也被你扫荡一空。那么多粮食,别说养几万人,就算是养十万人,也足够吃两三年。”
燕云歌张张嘴,一声叹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二殿下,也瞒不过费公公。年初的时候,我的确购进了一批陈粮。然而,只是一个仓库的粮食,远远达不到市场一半的陈粮。人吃马嚼,一年过去,只剩下压仓底的一点粮食。费公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往富贵山庄查看,我绝无半句虚言。”
费公公一个字都不相信。
全都是唬人的瞎话。
据他了解,燕云歌惯会叫穷。
明明粮食堆满了仓库,铜钱多到都散了绳子,依旧叫穷。
仿佛世上就她最穷。
真是岂有此理。
“燕四姑娘就不要在咱家面前叫穷,你的底细咱家不敢说一清二楚,七八成还是知道的。这样吧,陈粮,九成,随时可以入库。”
燕云歌连连摇头,“陈粮,六成!这是我的底线。人穷志短,扣扣索索,实在是供应不上粮食,请费公公见谅。”
费公公眉眼抽搐。
连人穷志短都出来了,下回是不是要砸锅卖铁?
费公公眼皮一撩,说道:“陈粮,八成五,这是我家殿下的底线。”
燕云歌依旧摇头,坚持最初得底线,“陈粮,六成。不瞒费公公,我这人不喜讨价还价,通常有一说一,开口就是实价,绝不弄虚作假。也不玩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把戏。六成陈粮,若能接受,我现在就派人去山庄通知装粮食,送到二殿下名下的田庄。若是不同意,我也没奈何。”
她是摆明了态度,寸步不让。
六成陈粮,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想从她手里多拿一担粮食,也是休想。
她油盐不进,不肯妥协。
费公公气急败坏,燕云歌贼子,果然狼心狗肺。
“八成,则是底线,不能再低。”
燕云歌依旧摇头。
费公公怒火中烧,“燕四姑娘,咱家有必要提醒你,富贵山庄能办起来,全靠我家殿下相助。”
燕云歌笑了起来,“所以我每年不要一文钱,心甘情愿给二殿下两千担粮食作为感谢,甚至连运费都不收取。坚持这么多年,我没有任何意见。今年天灾,粮食绝收,我依旧坚持支付粮食。
只不过,需要二殿下体谅一二,彼此方便,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若是逼迫过甚,我们之间的合作,我想有必要重新商定条件。”
费公公微微眯起眼睛,“燕四姑娘是在威胁咱家吗?”
燕云歌似笑非笑,“若是费公公将这番话当做威胁,那就是威胁。不过,我更倾向于这是我的诚意。为了继续合作下去,我是有一说一。请费公公务必如实转告二殿下,我是非常有诚意和他继续合作下去。相应的,他也该拿出足够的诚意。”
“八成陈粮,诚意还不足吗?”
“费公公知不知道,我同少府今年的债务是如何结算?不瞒你,五成陈粮抵十成债务,这才叫诚意。我并没有要求殿下和少府一样的条件,我甚至主动提高了条件,六成陈粮,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费公公紧蹙眉头。
燕云歌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让他很难办啊。
他最讨厌和这样的人谈判,一点余地都没有。
开了条件后,咬死不松口。
气煞人也!
谈不下去,费公公起身,道一声告辞,然后拂袖离去。
燕云歌在背后喊道:“费公公慢走啊,我就不送你出门。”
哼!
谁稀罕你送?
怕是要少活三年。
燕云歌别的本事,可能不见得多牛逼。
但是气死人的本事,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犹如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姑娘家,做事如此硬气,没有半点姑娘家的温柔亲和,就不怕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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