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残酷，战场之危险，我已经深有体会了，也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在整个京城里，唯一还让我有所牵挂的人，就是小梅姐姐了。为了让她安心，我给她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按李世民的要求，我打扮成一个小兵，混迹在队列之中。一路上，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胡思乱想，而是一心赶路，时刻警惕着，像个真正的小兵一样。我们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终于和大部队汇合了。

远远的，我一眼就看到了秦叔宝夫妇，还有程咬金和罗成夫妇，他们早已在营帐外面恭候秦王大驾了。

我立即下马，朝老朋友们挥了挥手，正准备跑过去和他们叙旧，却被李世民安排带我的人一把抓到伙房去了。

那个抓我的人叫大左，是李世民的贴身护卫之一。他把我扔在伙房里，吩咐我烧一壶水，再泡一壶茶，再送到秦王的营帐里去，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的反应慢了一拍，等大左走了才意识到问题：“喂！茶叶在哪里呀？秦王爱喝什么茶呀？说清楚再走啊！”

这一着急，我就忍不住直跺脚，余光瞥到一帮伙夫都直直地盯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女扮男装，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我是秦王的……丫鬟，那个……我是秦王妃派过来，专门伺候秦王日常起居的！”

其中一个伙夫指了指旁边的木架子：“最上面那层，有个竹罐子，里面是茶叶。”

我走过去，见那木架子比我还高，便踮起脚尖，把最上面那个竹罐子拿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最普通不过的茶叶，不由得有些惊讶：“秦王就喝这个？”

众人皆是一脸鄙夷，似乎都觉得我有些大惊小怪了，这时，一个面善的伙夫向我解释道：“秦王在军中的吃穿用度，和所有将士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也许这就是秦王李世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原因吧！

“好吧，烧水，泡茶！”我心里委屈，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是自己讨来的差事，就算哭着也要一件一件地做好。

我烧好水，泡好茶，便拿起茶壶，慢慢地走出伙房，见每个营帐都一样，也不知哪一个才是秦王的，于是一路问过去，终于来到秦王的营帐外，大左和小右分别站在两侧守护着，一动不动的，像两座石雕。

“小云？”身后响起窦线娘的声音，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都成这个鬼样子了，还能被认出来？

这时，窦线娘跑到我面前，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臂，惊喜地叫道：“真的是你呀！”

我手里还拿着一个热茶壶，生怕不小心碰到她，便急忙说道：“小心！小心！这里面是刚刚泡好的茶水，很烫的！”

窦线娘上下打量着我：“小云，你怎么是这副打扮呀？刚才恭迎秦王时，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可转眼，你就被别人拉走了。秀英姐就在我旁边，跟她说起的时候，她还不相信，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呢！”

“那个……唉！我在京城太无聊了，且实在太想念大家了，便跟着秦王来到战场，哪怕只是当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我半真半假地说着，因为不能对她如实相告，所以心里有点愧疚。

窦线娘心思单纯，没有怀疑我的话，还说要带我去见见大家，便催促道：“赶紧把茶水送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我走进营帐里，见李世民正在看书，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放下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准备退下。

李世民专注看书，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嘴巴动了动：“听说，太子想娶你，为此还打算休了太子妃，此事可是真的？”

这件事情，现场只有我和太子知道；太子妃作为当事人，可能也是知道的，但不至于外传，那么李世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千古一帝面前，我原本就有些不安，此刻更加心虚了，于是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这才说道：“我并未答应，且当场撕了文书，总之，太子喜欢我，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还请殿下明鉴，切不能因为太子的私人事情而迁怒于我！”

李世民不动声色：“太子愿意为你休了太子妃，可见他对你确是真爱，此刻若是听到你这番话，该有多么心寒啊！”

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弃暗投明，难道也做错了吗？难道他说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回应他吗？难道我就不能听从内心的选择吗？难道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