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询问的人微微一笑,故弄玄虚道:“赵家的金玉良言自来传男不传女,待你生下儿子,我便告知于他。”
在大学还参加过女权运动的人情不自禁瞪了对方一眼,板起脸来问道:“生下女儿你待怎样?”
赵拓明不假思索,对答如流:“若生下女儿,我便好好疼爱她,并将她教得聪慧伶俐,让她以后走到哪儿都能凭着她娘亲一样的厉害嘴巴,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
荣雨眠沉浸在以后自己竟然会成为别人“娘亲”的深深打击中难以自拔,一时未留意赵拓明的揶揄。
注意到荣雨眠失神,赵拓明稍稍转为认真地问道:“累了?”
老实说,之前荣雨眠就觉得疲累,可他再次否认。“睡了足有两天,眼下哪有那么容易累?”
闻言,赵拓明凝视向床上之人,一番端详后缓声低语道:“睡了两天,脸色也不见好。”
荣雨眠见机极快,立即答道:“那定是许久未见着阳光的缘故。”
赵拓明岂会上当,他斜睨向荣雨眠问道:“依你之见,是说我该拿根竹竿将你晾出去晒晒吗?”
荣雨眠没好气地装模作样回答:“你该教会我们女儿打人的本事,免得到那时她被人拿竹竿晾出去晒太阳。”
赵拓明正容肯定道:“若是我们女儿不听话不肯好好卧床休养,瞧我不拿戒尺收拾她。”
荣雨眠悻悻斜睨过去,心想你这是在恐吓我吗?紧接着,便听赵拓明重重叹了口气道:“只怨我没能将你生成我的女儿,害我眼下拿你没有一点办法。”
荣雨眠认为这个人异常狡猾,口中说着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实际手段却很是厉害,仅仅随意这么一句,竟令他不自觉下定以后再闷也不强撑着下地走动的决心。
春风从打开的窗户拂入,赵拓明柔和下眼神,又接着许诺道:“等大夫说你身体大好,我不用竹竿,改用竹轿抬你出门晒太阳。”
当了三十二年上海滩青帮太子爷的荣雨眠何许人也,年纪再小时,也从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他当小孩哄,这让他在面对眼下这哄骗之词时,才蓦地发现……原来自己就吃这一套。
5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赵拓明所预料的那样,张进前来向荣雨眠辞行。一贯谨慎的荣雨眠依旧不确定对方是否作出了正确选择,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由衷祝福自己这位即将远行的朋友。而另一边,张进则对荣雨眠满是难忘的感激之情。
“我知荣公子最初只是因我为晟王殿下驾车,出入间见的人多,知道的事多,所以才同我聊得也多。所谓人贵交心,我本因此以为这世上的交情鲜有贵重,但荣公子不惜贵体,救我一命,如此大恩,我没齿难忘。”显然清楚朝中局势的张进所有愧疚,临别之际低声叹道,“我只希望俊留能远离朝中是非,因此无法报答晟王殿下与荣公子之恩,实在惭愧。”
荣雨眠救人不求报答,求得本就是自己的安心,此时宽言送走张进。倒是事后,他不觉回想张进所言——张进道,最初荣雨眠与张进交往主要还是为了打听消息,荣雨眠忍不住思索,当初有意收集这种情报的“自己”,究竟只是想更多了解赵拓明,还是另有目的?
张进离开晟王府之后,卧床休养的荣雨眠更少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