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顶着一头鸡窝打开房门去洗漱的时候宁冉已经坐在我家餐桌上跟爸妈一起吃早饭了。三个人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子。
尽管已经过去一整夜了,我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坐在宁冉家沙发上,脑子都还有些恍然。
说起来我们三家人也好多年没有这么完整地聚在一起了。我们到了没一会儿,阿芮他们一家人也很快就来了,手里也大包小包地提着很多东西,比我们来的时候带的还多。看来中午这一顿又是奔着大吃大喝去的。
我本来想着可以借口去厨房帮忙,以此避开和宁冉待在一起,毕竟长辈们都在,我们相处得不自在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然而也许是因为机会太难得,家长们都想要露一手,全都扎堆在厨房里,反倒把我们三个扔在客厅看电视。
皮质的三人沙发说宽敞也算不上,我和宁冉分别占了两头,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阿芮。电视里不知道在放什么节目,反正我是没有心思看的。阿芮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猛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左右看看却只得到我们极敷衍的假笑,自觉无趣很快就讪讪地咳嗽两声,眼神重新落到电视上。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反倒是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氛围比外头好了不知道多少。
阿芮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突然猛地起身,两步跨到侧边的单人沙发上重重地窝下去,然后回头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白眼。
我当然能理解她现在的感受,但是瞟到她的举动心里仍有几分好笑。
等到宁冉起身回房间的空档,阿芮做贼似的伸长了腿踢了踢我的脚尖,下巴一抬冲我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做着口型问我:“什么情况?你们今天难道不准备讲话了?一会儿让人发现了怎么解释?”
我瞟了一眼宁冉房间的方向,摊开手抿了抿嘴,轻轻地摇头。
阿芮看上去好像比我们两个当事人还要苦恼,脸皱成了一团,干脆直接把遥控器砸了过来,“就闹吧你们。等会儿饭桌上你还是注意点,别摆出一副闷头闷脑的样子,把牙露出来笑一笑好吗?厨房里的几位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还不糊涂。你俩的事儿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今天你得把态度放好一点儿,就当演戏了。”
“行了,我知道。昨晚上我爸妈去接的我们,不是一样没说什么吗?”我宽慰着阿芮,其实更像是在宽慰我自己。
阿芮瞪我一眼,不耐地摆摆手,“反正待会儿的戏得演足了,你别掉链子。”
说起来我和宁冉在这种时候倒是挺有默契的,上了餐桌又是一副很和谐的场面,脸上都挂上了温顺的笑容,一点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常年漂泊在外的宁冉自然成为了长辈们关心的主要对象,从大家落座的时候开始就没消停过,一直在回答长辈们的各种问题。
“小冉啊,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之前不是说在沿海那边都安排好工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阿芮的妈妈平时生意很忙,也很难得有时间问起小辈的事情,今天酒过三巡之后就开了话匣子。
我飞快地瞟了宁冉一眼,然后夹了一只蒜蓉虾在自己碗里,假装低头剥虾头,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桌上的对话。
“不走了。”宁冉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轻快,貌似还带着点很淡的笑意,我完全能想象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导师之前帮我推荐了工作,我去了一段时间,不过还是觉得应该离家近一点。”
宁叔叔听见后没忍住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一脸感慨地插了话,“嗐,这孩子也是。她们导师给推荐的工作做得好好的,突然跟我们说要回来,都已经跟新公司签约了才通知我们。”
“哎呀,小冉还不是舍不得你们两口子,这孩子多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