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久违了的语气让我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耳朵痒痒的,仿佛是有人贴在耳郭边吹气。我揪着薄被的动作也变成了抓挠,食指在被面上来回弯曲,像个不安分的孩子。
宁冉在叫了我的名字之后也停顿了好几秒,似乎突然间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手机里又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我们彼此刻意压抑着的呼吸声,氛围十足的陌生。
她或许又临时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重新开口了,不过直接跳过了寒暄的部分,进入了正题。
“我昨晚回的学校,去找宿管阿姨销假的时候她说有人来找过我,她看过你的一卡通,还记得你的名字,然后就告诉我了。”
“嗯。”我轻哼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态度不是非常热切。
宁冉并没有在意,缓了两秒后又继续解释,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动,“我前几天回家去了,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给弄丢了。所以——”
“我没想到你会到学校来找我,半夜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刚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我……”
她小心翼翼又夹杂着些讨好安抚的口吻让我不禁心口一涩,莫名的有些难过。过去她骨子里总是带着一股傲气,不屑于多言,什么时候用这样的口吻和谁说过话。我本该为自己受到的特殊待遇而感到欣喜,此刻却只是满满的酸涩感。
“没关系,我没事。”我不想再听到她这样的口吻,心里着实不好受,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本来就是我临时起意,也没提前通知过你,你又不是故意的,说这些干什么。”
宁冉似是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一时愣住了,连讲话都磕巴起来,听上去好像是在掩饰自己尴尬的情绪,“啊?嗯,我就是想,还是自己跟你解释清楚。免得,免得……”
我知道她没有说完的下半句是什么,免得我胡思乱想嘛。要是放在过去,一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现在不同了,人总是会变的。
“那个,这边的蚊子比较毒,你小臂上被咬的那些包记得擦点东西,不然会痒好几天,抓破之后一直都好不了。”她似乎非常有信心我能领会到她未讲完的那句话,然后强行扭转了话题。
我低头一瞥自己小臂上的那些红点,好像一下子又发痒发热起来,忍不住想伸手去挠两下。欸?不对啊,她怎么知道?
宁冉许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没等我问出口,自己就讲了,“我室友说,那天下午她在宿舍楼下看到你了,一手的包,红得都快肿起来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忍着千万别抓,抓破的话会很疼,而且会反复发痒,很难受。到时候再擦药就会更刺激。你一向都最怕疼。”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忍不住咬紧了牙。和心里的疼痛感比起来,手臂上的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心上的那一点,还是她亲手加诸于我。
她此刻意外的温和又絮叨,示好的味道非常明显,可是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反倒叫我非常不自在,像是我用什么换来似的,我不需要。
“宁冉。”我叫住了她,然后闭上眼,一只手在腮帮子处轻揉了两下,顶住了太阳穴。
她立刻顿了顿,然后低声回道:“你说。”
这场流于表面的对话于我们目前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她急于让我明白这趟无功而返只是一个意外,而我其实根本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特别的疲惫。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趟旅途,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心力再执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