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不大不小一声“说够了没有?”响起。
回过神来,桑柔才发现她和他人已经在办公室,他站在文件柜前, 眼神平静。
“实习生,你想干什么?”他问她。
是啊,她想干什么。
“我想给首相先生倒杯咖啡。”吃吃笑。
犹他颂香一动也不动。
好吧,给首相先生倒杯咖啡是冷笑话。
深深呼出一口气,桑柔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一张申请成为神职人员的表格。
她已经在表格上签好了名字,那些人会对她的资履品行进行评估,一旦评估完成,她就会正式成为一名神职人员。
申请表格平铺,拿在手上,想靠他更近点,但在那束冷冽视线下止步,停在距离他三步左右范围内,抬手。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她表格的内容。
安静等待着。
他问她给他看申请表格的用意。
“首相先生是我哥哥的朋友,我想听听首相先生的建议。”笑了笑。
好吧,从犹他颂香的表情判断,她又说了冷笑话。
硬着头皮,笑嘻嘻说:“首相先生能转过身去吗?”
犹他颂香一动也不动。
“你转过身去,我就给你讲为什么要让你看申请表格的原因。”继续说。
犹他颂香并没有转过身。
看来,他对她为什么给他看表格一点都不好奇,但是呢,他必须是得转过身去的。
“首相先生,”一本正经说着,“您再不转过身去的话,我就脱衣服了。”
这话又让他皱起眉头,皱起的眉头伴随浓浓警告性质的一声:“桑柔!”
好吧,衣服总是要脱的。
桑柔手落在披肩带上。
犹他颂香转身速度很快。
披肩掉落在地上,继而是上衣,玫瑰灰长裙是最后掉落的,就只剩下一条衬裙,她梦想着,一切能像梦里发生的一样,他用他的手褪下那件衬裙。
颤抖着声音,说:“首相先生,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给你看那张申请表格的原因。”
那人,缓缓回过头来。
不敢去看他。
垂眸,低声说:“我现在二十岁,未来也许我还有五十年时间,我愿意用五十年的时间换这样的一个夜晚。”
第一颗泪水滴落。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任凭眼泪顺着眼角。
“但是,是这个世界先对我不好的,它让我看到妈妈的不幸,我乞求神,快点让我长大,长大了,我就有能力带给妈妈幸福,可神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妈妈走了,我想和妈妈一起走,可我不甘心,我给过流浪汉面包和零钱,我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们身上,我给老人让座扶盲人过马路,我遵守所有善良的法则,我就是想知道,神有没有在看,有没有看到,今天没看到不要紧,明天会看到的,今年没看到不要紧,明年会看到的,可是,祂们还是把哥哥带走了。”
“于是,我知道了,祂们就欺负懦弱的人,压根没有善有善报一说。”
更多泪水掉落在地上。
有那么几滴掉落在一双鞋鞋面上。
那人,来到她面前。
缓缓抬头,隔着眼泪,触到那张脸,那张无数在梦里出现的脸。
痴痴看着,痴痴望着。
痴痴说着:“知道我那时为什么不选鹅城的学校,而去了距离鹅城最远的东部学院吗?鹅城的学校距离他太近了,我没法……”
“我知道。”
他开口和她说话了,他开口和她说“我知道。”只是,这个“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呢?瞅着他。
“首相先生,您知道什么?”喃喃问。
“知道你为什么选东部学院的原因。”他回答。
应了一声“哦”,桑柔想起,她在信中提到过她为什么选择去距离鹅城最远的东部学院。
那封信是在她生病时写下的,信很短。
桑柔至今还记得那封信的每一个字。
首相先生:
我生病了,首相先生,妈妈总是说,生病的人可以得到一些特例,比如可以不去上课;比如可以吃到妈妈亲手熬的粥;比如可以多要几颗糖果。
首相先生,因为我生病了,我自作主张要来一样特例。
这样特例是——我要说一些我平常不敢说,不能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