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不会私下卖画出去的。”

“为什么？”

“因为已经和兰斯叔叔签订了协议，他所有的作品都会通过画廊这个渠道售卖，其他任何途径他都不会考虑。”

“哦……”

轻叹了一声，郭佳彤像是觉得无限惋惜的样子。

她总觉得，要是自己亲自卖画的话，那赚到的钱应该会更多。

直到白芮一语道破，她才恍然大悟。

“小依家的叔叔现在，不、差、钱！”

“搜嘎……”

听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惊叹着，向南依忍不住摇头失笑。

街区中心的led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宿知意来蓝巷的新闻，白芮机灵的想到了什么，凑近向南依小声问道，“这是不是你们的营销手段啊？”

“你最近变聪明了。”

“花擦，我什么时候笨过呀，智商一直都遥遥领先好不好……”

没再理会白芮的吱哇乱叫，向南依远远的看着屏幕上宿知意带笑的脸，也不禁微微弯起唇角。

*

言家

凝视着电视机上宿知意那张脸，齐婧的思绪却越飘越远。

刚才她听到主持人介绍说，这个女明星去的那个画廊叫“蓝巷”，里面展出了数十位的新锐画家的作品，其中有一个名字，她印象很深。

向书礼……

真的是他吗？

怪不得之前那孩子问她要不要见他，原来他真的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齐婧的呼吸忽然变得十分急促，脸色苍白的骇人，就在佣人把倒好的水递给她之后，准备上楼去帮她拿药时，却不想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已经把要递给了齐婧。

吃过药之后，她平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有气无力的朝言明辉说，“……谢谢。”

“看个电视而已，怎么情绪起伏这么大？”他皱眉看着齐婧，眸色很深。

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回答。

她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听到了向书礼的名字，所以才一时情绪激动，这种事情，她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她的爱情毁掉了别人的家庭，然后又毁掉了自己，让她在内疚、悔恨和自责中不断消逝，这就是悲哀的事实。

齐婧想，或许到头来最幸福的人就是南伊。

那么早的解脱，却依然有人爱着她。

反观他们，都依旧活在过去，即便时间在走，心中却总有一处地方，永远的停在了二十一年前。

二十一年的时间，其实足可以改变很多事。

像是，她的爱情。

这么长的离别早已把激情推到了遥远而模糊的过去，再紧抓着不放，该有多荒唐……

变更、疏远、淡漠，这才是她现在该有的情绪。

她不再爱向书礼，而向书礼却会选择永远爱南伊。

他们之间的这场拉锯战，终究还是他赢了。

收回自己的思绪，齐婧看到坐在旁边的言明辉，她缓缓的移开了视线。

“晚上陪我出席一个宴会，有时间吗？”他很尊重她似的询问，却直接让佣人把准备好的礼服放到了她面前。

“有。”她点头。

“我最近又联系了一位心理医生，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和他联系一下。”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

“谢谢了。”齐婧接过，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

不是所有的心理疾病，都能通过心理疾病治好。

也许只有到她死的那天，那些事情才能真的放下。

比起言明辉，她的确是脆弱的，并且不堪一击，没有强大的内心承受往事的折磨，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忘却。

起身准备上楼去，却没想到言明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前阶段出去了？”

脚步一顿，齐婧微怔，“什么？”

出去？！

“你去见了谁？”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猛地一跳，眼前闪过了向南依那张脸。

被他知道了……

见他不说话，言明辉忽然笑了，“齐婧，我没想到你这么长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处处为向书礼着想。”

“根本不存在我为不为他着想，因为就算你知道他回来了又怎么样，他的女儿现在是顾安尘的未婚妻，你有胆量惹上顾家的人吗？”

“顾家……”慢慢咀嚼这两个字，言明辉冷笑了一下，“呵……”

“我的确是去见了向南依，因为我欠那孩子一句道歉。”

猛地站起身，言明辉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何止是对她有所亏欠，又岂止是道歉那么简单！”

“你……”

“大方的承认吧，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与其满心挣扎的做个小人，不如痛痛快快的让自己彻底堕落，你说呢？”

“我跟你不一样，一丝一毫都不一样。”

她没有必要堕落了，因为一切早就已经结束。

现在有那个时间，她更愿意去做些什么弥补她当年犯下的过错。

向书礼的人生被她毁的一团糟，甚至连那么小的孩子也因此受到了波及，这些都是她的罪过，她需要去偿还。

偿还他随着南伊逝去的爱情，偿还他远离亲生女儿而缺失的亲情。

“明辉，我们都活的太累了。”

无论是他、是她，还是向书礼。

他们都永远的失去了爱上另一个人的能力，从此只能孤单的活在世上，一遍遍的体会孤独的滋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悲哀的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以前她居然还会觉得，和言明辉结婚算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最可靠的储藏室，尽管这段婚姻并不会让她幸福。

其实她该明白，这一切都是报应。

否则的话，为什么现在向书礼会越活越好，而他们却越来越差。

即便南伊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但他们的女儿却还在。

所以，是她和言明辉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