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双眸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得清澈而透亮,表情是实实在在的不开心。
除了商禄,他可能还没在哪里遭过这样大的滑铁卢。只要他想,他总能讨到任何人的欢心。
心里有点酸酸的。忽然就明白了余喜喜追星大战黑粉时的言行——他这么好,你们都瞎了吗为什么看不到?
“低头。”我说。
他眼里升起疑惑,但仍是低下了头。
“他们喜不喜欢你不要紧,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捧住他的侧脸,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本以为蛋黄的脚不药自愈,可以跟正常狗那样下地走了,结果回到家一给它放地板上,它叫得跟杀猪一样,比谁都惨。
也不知道这小狗怎么回事,这么小的身体,这么大的戏瘾。
商牧枭提倡鹰式教育,说就丢地板上,不相信它能嚎一晚上不睡觉。我忙拦住他,表示这样对邻居实在太不友好,还是算了。
他愣了半天,好像才想起我这小破屋上下左右都是人,不比他家那大别墅。
撇去演戏的成分,蛋黄今晚的表现可圈可点,趁着商牧枭去洗澡,我将它抱上床,让它睡在了我身边。
可能晚上一餐饭耗去太多心力,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商牧枭带着沐浴露的清爽气息回到床上,可能觉得我抱着狗的画面很有趣,轻笑起来。
“老师,你好可爱。”他俯下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其他人都无所谓,只要有你就够了。晚安。”
第二天是周末,本来我打算带商牧枭去见见廖姐,参加一下久违的心理互助小组,看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结果一大早,我就被杨海阳的电话吵醒了。
商牧枭把他爸他姐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导致没人找得到他,有事只能通过杨海阳致电我来间接联系他。
“什么事?”我还不怎么清醒,声音含着丝沙哑。
蛋黄不知怎么睡去了脚边,这会儿听到动静机警地睁开了眼。
商牧枭抱着我的腰,将脸埋在我腹部,动了动身体,也有了清醒的迹象。
“是这样……”杨海阳斟酌片刻,将事情来龙去脉道出。
管理梅紫寻作品的基金会,在保养清点画作时,意外在一副固有油画后,发现了一副从未面世,不为人知的新油画。
由于油画内容涉及到商家隐私,能不能展览,后续要如何处理,需要一起协商,所以……基金会会长约了商家三人,下午一点到基金会所在地来,一同探讨这幅画的未来。
第76章 安睡吧,小宝贝
孝之一字,是非常典型的儒家哲理,大多西方哲学家认为它是过时的产物。罗素甚至说过,孝道有碍于公共精神的发展,赋予长者更多的权利会导致旧势力的肆虐。
这一观点不无道理,但不可否认“孝”仍然有其正面的存在意义。
现代对孝道的研究,倾向于它是一种人类的先天特性,但需要后天的适时引发,被称为“待发天性”,更将它归类为人类之所有有别于其它动物的根本原因之一。
换言之,每个人天生便会对“家”、“族群”、“亲长”,拥有极强的依赖性。
这种依赖性加以引导开发,就成了“孝”。它驱使我们努力成为家族的荣耀,渴望得到家人的认可,惧怕于挑战族权结构……
而由于它的先天性,哪怕最后人们离开了“家”的环境,它仍然不会消失。它极端复杂又极端脆弱,已然成为现代社会的一大焦虑。
可以说,噩梦是它,美梦也是它。
商牧枭打从心眼里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憎恨他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暴力”,可一旦听闻梅紫寻基金会的新发现,却仍然做不到漠不关心。
他长久地没有说话,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还少见的去阳台上抽了烟。
有时候沉默本身便是一种答案。
最后我替他做了决定。
“走吧。”我拿着车钥匙,站到门边招呼他。
他看我片刻,朝我走过来,嘴里含着烟,从我手里一把取过车钥匙。
路上他心事重重,开着车窗又接连抽了两根烟。我体谅他难言的心情,没有阻止,但到第三根的时候,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
“好了。”
他抿了抿唇,收回手,升上了车窗。
车流开始移动,太安静了,我打开了广播,温柔的女声正在介绍德国著名作曲家勃拉姆斯的生平,并一一播放他的作品。
在舒缓的乐曲中,我们到了基金会所在的办公地点——一栋僻静古朴的上世纪小别墅。
小小的黑色铁门旁,白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开着一朵朵红色的喇叭状小花。
按响电子铃,得知我们来意,里面很快出来一名男性工作人员替我们开门。
“我姓安,叫我小安就好。这边请,我们会长正在会客室等各位。”
“其他人都到了吗?”商牧枭问。
“商先生已经到了,商小姐正在路上,说是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走到别墅门口,大门那边便再次响起铃声,隐隐我还听到了杨海阳的声音。
小安让我们暂等片刻,他过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商芸柔和杨海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