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叶泽而言,叶英更是不仅仅是他所在的门派的精神象征,更是那个养育陪伴他长大的人,虽然叶英一贯少言寡语,但是,他的温柔是沁入了骨子里的,叶泽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那么的敬仰一个人,直到他遇到了叶英。
或许,最初崇敬源于对心剑叶英的敬畏,但是,这些年来,朝夕相处,叶英于他早已不是那个游戏中遥远的男神,他是他的师父,是他的信仰,亦是他坚守的希望。
因为,每当他看到叶英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看到了主心骨的感觉,即使他的记忆远比叶英要长久,即使他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远比叶英要大,可是心的坚强,却不是时间可以轻易磨砺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会畏惧,会软弱,会退缩。可是叶英不会,他将所有的一切担在自己的肩上,他脊背挺直,仿佛再重的担子也压不弯他的脊梁,他,就是那座遮风挡雨的山。
叶泽不是没有想过他对叶英的感情是否超出常理,但是……谁在乎呢?对于他而言叶英亦师亦父,亦亲亦友,他永远不会让叶英因为他而陷入泥沼,永远不会。
叶泽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海棠树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地推开了天泽楼的大门。
一踏进天泽楼的大门,叶泽的脸色瞬间剧变,剑意如雨,缠绵悱恻;剑意如火,焚身化骨;剑意如霜,沁入心脾;剑意如风,削皮剥骨。叶泽知道叶英修的是四季剑法,西子湖畔的灵山秀水,藏剑山庄的四季变幻早已铭刻于他的心间,可是,叶泽第一次体会到,正面叶英的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恐惧。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一瞬间,可是在叶泽的感知中这早已是无数个轮回,四季轮转不休,可是这四季之中的剑意却与他曾经所感受过的剑意完全不同!这剑中早已不是西子湖畔的和风细雨,春是江南阴雨入骨的缠绵,夏是西域沙漠灼人肺腑的炙热,秋是中原大地万物皆枯的悲凉,冬是朔北雄关吹枝折草的酷寒。
叶泽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的剑随之轻鸣,可是叶泽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它的颤抖,叶泽脸色苍白,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泥沼之中,叶泽从未想象过叶英竟然有着这样肃杀的一面。
虽然他曾经听人说过,剑乃凶器,除杀人耳,别无他用,可是叶泽一直认为叶英的剑是守护的剑,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叶英的身上感受到这样冷酷无情的剑意。
叶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跟在叶英身边悟剑七载,虽然叶英不准他随意推演他的剑法,可是朝夕相处,叶英的剑是什么样的,叶泽的心中还是有数的,正因为了解,所以,叶泽更加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两年不见,叶英的剑意就变成了这样呢?
叶泽的脑中混成了一团乱麻,可是,不等他想清楚,便感受到那令他生死不能的剑意快速褪去,叶泽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知觉。叶泽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住了自己依旧颤抖不止的右手,将手中的剑揽入怀中,这才抬起头来,望向那道盘坐在大厅中央的人影。
明黄色的衣袍铺散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朵绽放的花形,面如冠玉的男子闭目修行,额角花迹更令其添上了一抹冷艳之色,可是,他通身脱尘的气质,更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与之亲近。
叶泽抿了抿唇,随手将自己的剑放在一旁,快步走了两步,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放轻了脚步,走到叶英近前,叶泽才无声的跪倒在地,悄悄地膝行到叶英身边,默默地抓住叶英的衣角,担忧地望着叶英冷肃的面庞。即使还未散尽的剑意刺的叶泽全身刺痛,叶泽也只是默默地运行着心法,一边缓解着剑意带来的痛苦,一边时刻关注着叶英脸上的表情。
片刻之后,剑意散尽,叶英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上那双仿佛毫无感情的眼睛,叶泽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忙轻声唤道:“师父?”
叶英微微偏头望向叶泽,眨了眨眼睛,眼底的寒意才渐渐开始褪去:“泽儿?”叶英似乎是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叶泽第一次听到叶英那么喊他的名字,一时不由没敢应声,二人对视了三息之后,叶英的瞳孔骤然一紧,眼睛微微睁大,还不等叶泽反应过来询问他怎么了,便被叶英一下子揽入了怀中,磅礴的内力一下子涌入叶泽的经脉之中:“谁准你进来的?!叶泽!你不要命了吗?看到为师在练剑还不知道躲开?剑意入体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叶英的语气不可谓不严厉,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语,叶泽却是终于笑了起来,嗯,色厉内荏,刀子嘴豆腐心,这才是他师父。叶泽很少忤逆叶英的决定,但是,这次显然叶泽不会答应叶英的要求:“我没事的师父~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说着叶泽不由笑眯眯地抬起头望向叶英。
叶英到了嘴边的话不由一梗,却是不由摇了摇头:“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叶英的后半句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叶泽信任他,他不想辜负叶泽的信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练剑向来沉溺其中,叶泽又是他最熟悉的人,那就意味着,若是在他修剑时叶泽闯入他的剑域,他根本就不会警惕,也难以察觉,自然也就不会控制。
他自己现在的剑有多么可怕,叶英的心中是有准备的,他无法想象,若是他刚刚不是心头不安,随之收功的话,等他回过神来,叶泽是不是已经死在他的剑域之中了。要知道,他现在还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剑,以往他所领悟的剑总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可是,这一次,他偶然悟得的剑域,显然与他以往的风格同道殊途,更加不是现在的他所驾驭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