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井的门是木质的,很薄,又没有锁,虚掩着就如同一个并不太深奥的秘密,用易于擦去的铅笔写在一张薄薄的纸团里,好像只要有人轻轻地把整个纸团拆开,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谜底就会因此而揭晓。
领头人看见这道木门上有些剥落的油漆,裴文文演唱会的会场实际上是当初莫城的老年人大会堂,规模虽然很大,但后来处在一旁的老年小区被拆迁,只留下了这个基本上很少被使用的大会堂寂寥地屹立在这座物欲横流车来车往的城市之中,维护方面的事情更是早已经被刻意地遗忘,也难怪当时黄姐那么愤怒于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地方举办演唱会,毕竟这里太过简陋,怎么看都不像是裴文文这样红得发紫的大明星换装的房间。
领头人的手近了,更近了,他距离门并不长,而当他把手身平之后,刚好就可以触摸到折扇代表着躲藏的门。他伸手,缓缓地握住原本挂着挂锁的地方,轻轻拉开,幽深的黑暗中,一股令人厌恶的臭味传了出来,这股味道带着一股子腐烂鸡蛋的味道,令人作呕。
似乎是因为这股味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裴文文的肩膀抖了一抖,她身体蜷缩着,头埋在弯曲的两腿之间,所以别人没有看见她瞪大的眼睛。
领头人皱了皱眉,伸手在鼻翼的两边扇风,但那股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器官里,攥紧他的脑壳中,他忍不住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比起那满是破绽的衣柜,这里是最适合藏人的地方,换作他,也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刻,选择藏身于这样一处黑暗幽深仿佛永远不会被照亮的地方。
或许,应该钻进去检查一下?
这时候,门外又跑进来另外一位摩托骑手,跟之前那位一样,他的长枪也拆成了两炳短枪,只是没握在手里,而是别在背后。他靠近了领头人,道:“国安局要求我们让开道路让他们进来。”
领头人微微抬头,嘲讽道:“真是小孩子把戏,龙组从来都有我们的资料,端木长歌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谁,白鹿门内部的事情,他本不该插手。”
摩托骑手点头道:“是。但他坚持要进来,我们应该拒绝他们的要求吗?”
领头人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地摇了摇头,道:“事先门内就有说过,让我们最近不要去触龙组的霉头。放他们进来吧,我们准备撤离。”
“是。”摩托骑手转身离去,一边离去的同时,一边对着自己领口上用夹子固定的话筒对守卫出口的人员道,“让他们进来,提供身份证明,告诉他们,我们是白鹿门的人,不希望跟他们发生任何冲突。”
领头人站在原地,再度沉思了一会儿,但那股味道不断地刺激着他的鼻腔,他看了一眼仍然蜷缩着抽泣的裴文文,又看了看满地倒下的人。他关上电梯井的门,转身带着人离去,一边道:“走吧。”
走廊上,他身后的一名持刀男子低声道,“不检查一下那个电井吗?”
“不用了。里面腐烂的东西估计都已经产生了沼气,我可不想钻进那种臭烘烘的地方。简慎不会在里面,以他的风格,如果他要躲进电井里,他会直接把这些个普通人打晕扔进电井,这样我们就不知道他进过这个房间。他们大概是经过这个房间的时候考虑过躲藏,但恰好遇上了那个女明星和她身边的人,急切出手打晕了人又继续离开了。”
解释分析了一番之后,领头人一边走一边道:“先应付好端木长歌再说,我们今天损失了三个人,还有两个重伤,真是晦气。以后还有机会,除非简慎愿意永远缩在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们永远有下手的机会。”
暗堂的人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蜷缩在原地的裴文文终于停止了颤抖。好像是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在继续在房间内说话,她像是一只土拨鼠从洞穴中冒头一般,缓缓抬头,眯着眼睛环视周围,确定了那群人已经离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猛然站起来的她完全褪去了那种恐惧的样子,好像她从来不曾有那样恐惧到师生抽泣的时候,轻甩头发的样子宛如一只从茧内重生,伸出美丽翅膀的蝴蝶。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们真的发现了呢。”裴文文吐了吐舌头,脸上却一点没有她说的“吓死了”的表情,弯弯的眼睛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走到电井门前,打开门,那股恶臭重新涌出来,她不断地在鼻子前挥舞手掌想要赶走那令人难受的味道。
“喂!你们还在不?”裴文文对着里面喊。
“还在。”里面传来叶萧凌瓮声瓮气的声音,而后是几声清脆的声音,叶萧凌在下面,首先坠落到跟裴文文一个水平高度之后,猫着腰,一下子从电井里钻出来,他身后的简慎也同样不慢,动作快的好像一秒钟都不愿意在里面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