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凌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上,又悄悄地从被窝里取出赵素雅有些瘦削的手,感觉到赵素雅的呼吸依然平稳轻微,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忧,用一手握拳垫在手腕处,另外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抚摸着她那跳动的脉搏,感觉着一下又一下的律动,真力透过手腕,就好像一条进入河流的泥鳅,顺着血液河流的流淌,不断深入腹地。
这是叶萧凌新尝试出来的真力用法,以先天真力进入人体内并不像是真气那样容易被排斥,加上他体内的真力精纯程度更是超出凡间几乎大部分的修真者,就自然而然地带着那种好像孩童初生躁动母腹中的那种柔软与和谐,好像本该就是赵素雅身体的一部分。
在真力的帮助下,叶萧凌闭上的眼睛却展现出一副逐渐明了的图画,在那眼皮中的黑暗中构建出一张错综复杂却又暗合调理的人体经脉图,在哪里有阻滞,哪里顺畅,哪里有力,哪里疲软,都有了十分细微的观察。
之前叶萧凌一直没考虑过把自己身体内的真力往别人身体注入的方式,但也算是从那一次真力渗透赵素雅额头进入泥丸宫的体验,让叶萧凌也对于真力的应用有了更多的方向,加上老单那两弹指之间所蕴含着的天地至理与暗中的变化,更是让叶萧凌感觉到好像触摸到一堵隐约横在他面前的障壁,而这道障壁背后,就是一种完全能够贴合医术的真力使用方法。
“也许问问老单会更靠谱一些?”叶萧凌忽然想到。毕竟老单是如假包换的修真者,而且从顾少北恭敬的程度来说,只怕修为不会太低,甚至有那种得道隐士高人的感觉,加上他那个好像从无穷尽的书柜里不知道包含了多少书籍,从幼年时侯给叶萧凌看的一些启蒙书籍《论语》《三字经》,再到后面的象棋的棋谱,加上那些老单不断推荐给他看的《金瓶梅》之类的小黄书,叶萧凌小时候只觉得老单估计把书藏在哪里,现在想想,恐怕那个书柜里就包含着他们道家袖里乾坤的法术?
如何这么想的话,还有那些老单拿出的一本又一本几近能堆积如山的医学书籍也就不奇怪了。而很搞笑的是,医学启蒙书的书单其实众说纷纭,系统一点的,例如什么:《现代医学导论》,不过这更多是西医的东西,老单从来不做,叶萧凌也就从来不学,直到大学之后才涉猎了一些。中医启蒙大多要走《易经》的老路,先了解阴阳五行道家学说,《道德经》、《四圣心源》等书籍一本不能少,分成科目还有四大基础四大经典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骨科针灸推拿生理病解剖学传染病,五花八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甚至还有一些人看了道家书籍最终没成为一个好医生反而成了五台山上一个对着眼镜王蛇练蛇拳清静无为的道士,说起来叶萧凌竟然也算是一个奇葩,竟然没有被老单这个不正经的酒肉道士带成一个酒肉小道士,走到现在也还算是没有叛离经道,仍然顽强地走在中医的窄小道路上,也算是让老单啧啧称奇的事儿了。
但眼下不是他搞学术研究的时候,面前还有一个垂死边缘正等着他当菩萨低眉玉瓶甘露一洒如枯木逢春的病号赵素雅,叶萧凌也就按捺住心中那种找老单受道明惑的心思,专心把真力一点点缓慢地传导在赵素雅的奇经八脉中,接着是不断地进入分支,感受赵素雅身体中的虚弱,以便于摸清楚赵素雅的情况。
付远山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叶萧凌的身后看着叶萧凌额头有些缓慢渗出的汗,有些难以明白自己这个医术过人的小友为什么就连切个脉都会如此消耗精力,从桌上手脚轻快地拿起原本给赵素雅降温的毛巾,在叶萧凌的头上轻轻地擦拭着那些细密的汗珠。
叶萧凌睁开眼睛,笑着看了付远山一眼,轻声笑道:“付老,谢谢。”
付远山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却没有说话,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赵素雅,示意他继续,叶萧凌也就再一次闭上眼睛,感觉到真力的蔓延在赵素雅的全身已经成了一条涓涓细流,汇入了血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