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跨过那扇已经被周恕一脚踢烂的木门,正好看到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咣当”一声,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的木桶被撞翻在地。
一个浓郁的气味传了过来,让杨洪差点没呕吐出来。
“周——”
杨洪下意识地开口,这时候才看到,周恕就站在他身前不远处,而那个飞出去的人影,是一个长相普通、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男人。
不过那个男人,现在是极有特色,他一身黄呼呼的污秽,浑身散发着恶臭,别说丢尽人群了,隔着十里,估计都能认出来他。
周恕捂着鼻子,心中也是暗骂一句。
麻蛋,装叉失败。
早知道,就不踹这一脚了。
谁知道这家伙这么重口味,竟然在院子里摆了这么多马桶……
不过话说回来,想想这个人伪装的身份,好像又不奇怪了……
从零号工坊那几个叛徒口中,周恕知道了收买他们的人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是眼前这个倒夜香的!
铸兵司工坊里的夜香,都是由这个人承包的,所以他能够自由出入工坊。
而且,他出入工坊还不会受到太严格的检查,毕竟谁愿意去查便桶呢?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把秋水雁翎刀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铸兵司工坊。
否则的话,便是朱传峰的身份,想从工坊拿走一把制式兵器容易,但不被人知道,可就有些难了。
“周主事,你说的内奸,就是他?”
杨洪又活了过来,早知道就是个倒夜香的,他担心个屁啊。
这种货色,他一只手,就能打一百个!
“轰——”
周恕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声炸响,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家伙,已经腾身而起,竟然爆发出一股属於入品武者的气息,朝着杨洪便扑了过去。
“我——”
杨洪是不知道有草泥马,要不然他肯定会想自己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他娘的一个入品武者去倒夜香?
这也就罢了,伪装吗?
问题是,你不是被周主事一脚就能踹翻在地的吗?
装的也太像了吧?
那你就继续装啊,为啥看到我像我杀了你老子一样呢?冲着我来几个意思?
就在那人暴起的时候,周恕已经嗖地一声退出了院外。
那人也是冲着杨洪去了,根本没有在意周恕,在他看来,身穿神捕司制服的,才是最大的威胁。
杨洪心中骂娘,入品武者,他并不是太害怕,他杨洪如今也入品了好吧,而且他蹉跎数年,积累比一般武者更雄厚,便是初入九品,也不畏惧和入品武者一战。
问题是,对面这家伙,一身是屎,这不好下手啊。
周恕捏着鼻子,听到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於耳,他脸上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他倒是不担心杨洪的安危,那个内奸修为不高,杨洪毕竟是神捕司的神捕,手段不差,就算不敌,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险。
最多杨洪真的败了以后他再悄悄出手就是了。
他只是有些同情杨洪,不管胜负,沾一身屎,杨洪是免不了了。
这可比重伤还让人糟心啊。
周恕目光环顾四周,周围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投来,但没人敢靠近。
他刚刚那声神捕司办事,闲人退避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
刚刚踹门一脚,对方一来措手不及,二来可能也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周恕并未动用修为的一脚才能建功。
后来见到杨洪,那内奸才会觉得事情暴露,直接暴起。
周恕心中想着,院内的动静已经平息下来。
周恕依旧是捏着鼻子,探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战斗已经停止。
杨洪表情扭曲,一只脚踩在那内奸的胸口,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他身上的制服,已经沾满了黄呼呼的东西,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周恕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找到一处落脚之地。
“杨神捕威武!”
周恕举起大拇指道。
杨洪脸色一黑,威武个屁!
老子入品之后第一战,竟然沾了一身屎,这幸好没被同僚看到,要不然,他杨洪岂不是会成为神捕司的笑柄?
“周主事,劳烦帮忙打点水。”
杨洪现在都不敢把人押回神捕司去!
如果这样招摇过市,只怕明天他杨洪就会成为京城名声最响的那个人了。
周恕憋着笑,垫着脚尖跳到院子里的水缸前。
那水缸没有盖子,里面多少也溅到一些那种东西,不过再怎么样,也比没有强。
周恕提起一个木桶,直接把水往杨洪身上泼了过去。
“哗啦——”
黄色的污水流淌而下,气味更加浓郁了。
杨洪欲哭无泪,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吧!
越想越是憋屈,他抬脚狠狠踹了脚下那内奸几脚。
那内奸闷哼两声,眼神之中充满怒意地瞪着杨洪。
“还敢这么看我?”
杨洪大怒,“告诉你,落到我神捕司的手中,你死定了!”
那内奸冷哼一声,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哗啦——”
又是一桶水泼来,杨洪赶紧闭上了嘴,他怕水流进嘴里……
把一缸水泼完,杨洪身上虽然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但总算是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
“周主事,人已经抓到了,事不宜冲,我立马带他回神捕司审讯!”
杨洪看向周恕,开口道,“周主事你要不然先回铸兵司?”
杨洪真不想伺候这位大爷了,每次遇到这位大爷,就没什么好事。
要说这次吧,明明也算是立功,为啥自己入品第一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不用担心我,你把人带回去吧。”
周恕摆摆手,说道,“一定要让他张嘴,铸兵司里说不准还有其他被他策反的人!”
“你们,做梦!”
那被杨洪踩在脚底的内奸,忽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
然后他嘴角流下一抹黑色的血线,脑袋一歪,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你——”
杨洪脸色一变,连忙蹲下身体。
他伸手捏住那内奸的脸颊,沉声道,“他嘴里埋了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