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都不愿意回想。
年君姚看着祭坛前的年锦书和雪永夜,心里闷疼,若不是为了他们,锦书也不必如此委屈,虚与委蛇。
“雁回,你真的甘心吗?”年君姚问,他也不确定雁回究竟有没有被附身,魔王分身在,还是雁回在,可他是真的不甘心。
哪怕,年锦书觉得这一场婚礼是假的,他仍是觉得不痛快,凭什么,他的妹妹要遭受这样的委屈,凭什么,雪永夜就能为所欲为。
凭什么……他们要在幽州城,承受这些。
因为他们太弱了,是吗?
在西洲大陆时,他已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能够保护锦书,保护宛平城,可到了幽州城,他才知道,一切是那么可笑。
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就像一层冰,一踩就碎。
他无法保护锦书,在锦书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给不了锦书太多的保护。
雁回说,“不甘心。”
薛岚恨不得打醒他,可因为被凤凉筝限制,不能和雁回多说话,怕露馅,他也不敢多说,只不过恼怒地看着雁回。
这倒是很符合薛岚的人设。
祭坛上,祭祀念着冗长的祝词,各种各样华美的词汇都用在年锦书身上,听起来令人觉得格外的舒畅。
可年锦书,却面无表情。
她和雪永夜就这么冰冷地站着,雪永夜还有一点成亲的喜悦,她却像是服丧似的,雪永夜也不介意她的冷脸。
一名暗卫低声在雪素鸢耳朵边说了一句话,雪素鸢挑眉,“当真?”
“是!”
雪素鸢看了一眼祭坛上成亲的人,微微拽紧了手,紧握成全,屋顶上,夜浓坐着嗑瓜子,林策站着,广场上,全是魔族中人,可她也没想到,魔族中人,竟有这么多人反对哥哥和年锦书成亲,那么多人被凤凉筝说动,竟要配合这一场逃离行动。
雪素鸢目光看向天际。
天际一片蓝,清澈而明亮,她的心境,却一片阴霾,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凤凉筝,却意外的碰见了凤凉筝的眼神。
那眼神,隔得很远,却又看得很清楚。
像是告别,又像是……遗憾。
那些浓烈的情绪,让雪素鸢不由自主地想到上辈子的羁绊和这辈子相互仇杀的恩怨,她也没想到凤凉筝竟一直都看着她。
两人眼神在半空中交汇,谁也没有避开,好像这是他们彼此间的最后一眼。
他们要把彼此的容颜,刻在心间。
“公主……”暗卫提醒她。
雪素鸢回过神来,淡淡说,“无妨。”
“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几年前就清理过一波有异心的人,如今借着这一场婚礼,再清理一波,不要紧。”
暗卫略有点犹豫,“是!”
夜浓说,“林策,你就这么笔挺地站着,不累吗?”
“不累!”
“林半夏闭关也有一段时间,魔王大婚都不出来,公主也娶了男宠,他也不出来,大公子这么潜心修炼,林庄主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多谢。”林策不太愿意搭理夜浓。
夜浓却是一个话痨,“林庄主,其实你都没告诉过林半夏,公主和凤凉筝的事情吧,你也知道我是预言家,要不要我告诉你,公主和半夏公子的结局。”
“不必!”林策总算是有了一点神色,看向夜浓,“夜浓,预言家透露天机会遭天谴,也会短寿,你忘了吗?”
夜浓哈哈哈大笑,“我没忘了,所以我死了啊。”
如今,她是鬼,是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策被噎着,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夜浓说,“今天,一定会有一场大战,据我所知,凤凉筝想要屠杀整个幽州城,你觉得他有白骨哀吗?”
“没有!”
“白骨哀的海上秘境的威力,你也见到了,若真的有白骨哀,你觉得幽州城,还能剩下几个人?”
“凤公子又不是魔族中人,没这种顾虑。”
“可修仙之人,犯下这样的罪业,他就不可能飞升。”
一身罪恶的人,无法飞升。
“他不会在乎。”
林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浓一笑,“若不是主人这执念,放他们回西洲大陆,井水不犯河水,魔界和西洲大陆也能和平共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