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成千上万只苍蝇顷刻间被融化了翅膀,“嗡”的一声便成为了焦炭。
最上面的尸体是最新鲜的,尸体的肌肉与皮肤急剧的收缩。那些尸体开始七扭八歪的蠕动起来,他们一个个的抬起了手,好像拳击运动员抬起了双拳。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死了,还是原本就是活人。
大滴大滴的尸油从尸体里向外滴落,这些尸油助长了火势。殷虹的火苗好像蛇一样的在尸体中间爬行,配合着城下不时发出的凄厉惨嚎让人听着毛骨悚然。灰烟弥漫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糊臭味儿浓烈得呛人。
这样的惨景连杀人戗命,见过大场面的苍澜都不禁筋骨酥软。扭曲的空气带着浓烈的焦臭和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原本还想啄些腐肉的乌鸦,“呱”“呱”叫着惊恐的遁走。
人油缠绕着人骨噼里啪啦的爆响,就连杀红了眼的那些暴民们看到这样的惨景一时间也呆住了。尸堆里面有他们的亲戚,甚至是父亲兄弟。他们一个个腰中揣着金银,可却再也没有机会花销。
焚尸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一个上午,到了午时热浪蒸腾的时候。地上已经是一片白灰,间或还有没有烧透的头骨。秃秃的脑盖没有了头发,眼睛变成了两个黑窟窿。茫然的看着天空,下面的骨灰足足有一尺厚。
不时有阳光照射在骨灰中,那些重新凝聚的金银会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双双大脚板踏过了骨灰,不时还会踩断烧得酥脆的大腿骨。“咔吧”“咔吧”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再也没有人俯身拾取地上的金银。
那些金银已经和上了尸油,没人有胆量将它们带回家。
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南城逃出了九江,有些出了城之后便开始疯跑。跑着跑着,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天里不眠不休,也几乎不吃不喝。他们的体力已经严重的透支。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鬼,脑袋不停的转。生怕背后有人会忽然砍上来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将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金银占为己有。
九江城外的大路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倒毙在路的两边。前两天的尸体身上已经有了蛆虫,新的尸体上也爬满了苍蝇。
十几万人围攻九江城,最后活着回到家乡的十不余二三。好多人回家之后一辈子都会怕光,怕水。只敢生活在阴暗的小黑屋子里,一见到阳光便会惊恐的大叫。如果看见了火,他们马上便会疯魔。嘴里说着谁也不懂的语言,又蹦又跳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有人说那些银钱都是带了血的,这是那些冤魂出来索命。也有人说他们是害了病,可没有郎中能够治好这种病。
苍澜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骑着马趟过了骨灰堆。他实在没有勇气用自己的双脚踩过去,云家的侍卫有些宁愿顺着绳子爬下墙,也不愿意走过那二十几丈长的骨灰堆。
一路上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最先死去的九江居民尸体已经开始膨胀。一个个肚子大的好像怀孕的妇人,当然有些真的是妇人。
炎炎的烈日好像要将所有的热量都浇筑在九江城里。“嘭”路边的一具尸体,肚子忽然爆裂来来,发臭的尸水合着腐臭的内脏喷溅得到处都是。
一截肠子飞出老远,不偏不倚的正好挂在了苍澜的耳朵上。
饶是在灵武见过大场面的苍澜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他也一天没有吃东西,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儿谁还能吃得下东西。一股股酸水不断的从嘴里喷涌出来,最后差一点连苦胆都吐出来。
苍澜伏在马上奄奄一息的倒着气,实际上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一股股的尸臭,好像跗骨之蛆一样的缠绕着每一个人。
旁边的郑彬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击中他的好像是膀胱。一块臭肉挂在他的头盔上,这货已经活不成了,连黄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
侍卫们拧开水壶,给二位爷有一口没一口的灌水。水资源很宝贵要省着用,九江城里有很多水井。可是这些水井里大多有漂浮着一具光着屁股的女人尸体,有一名侍卫找了一口没有尸体的井。
一桶水捞上来,刚喝了两口便看到桶底有两根纤细的手指。弄得那侍卫差一点将肠子都吐出来。
刘基的王宫大门轰然洞开,一队顶盔掼甲的武士押解着一个胖胖的老者走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