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2 / 2)

徐幼微知道,有些事,只要有人重生,只要有人做一点点动作,便会引发改变;而有些事,不论是谁重生,也不会更改孟观潮在这时候亲力亲为的决定。

征战需要士气,赈灾更需要士气。前者意味的是杀戮、胜败,需要的是豪情壮志;后者意味的则只有救助、救赎,需要的只有对百姓的仁慈之心。

越是赈灾这种事,越是孟观潮会亲力亲为的,因为换了别人,他不放心:怕别人不肯竭尽全力地救助百姓;更怕在赈灾同时有人发国难财,从而导致赈灾的用度被层层克扣,甚至于,若有时疫,会有人趁机对灾民抬高粮米、药材的价格。

他慑人的名声,他自己是知道的,从不介意用在寻常是非上,更不介意用在刀刃儿上。

至于自身的安危,那是他从不会考虑的。

他不是赌徒,也一直是赌徒。

只是,每一次赌上性命的同时,都关系着家国安危、百姓疾苦。

——这样的男人,徐幼微深知,任谁也没有改变他的可能。

她也不想改变。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顶天立地。

她以他为荣,尊重他任何选择。

她重生后,包括康清辉重生后在做的,只是减少他一些伤痛,避免他一些危机。

若能做到,便足够了。

孟观潮回到卿云斋的时候,看到的是幼微正在将三间簇新的深衣、道袍放入行囊——这次出行,不同于别的事,要一切从简。

“这怎么行?”他立时蹙眉,“在外穿些旧衣就好。”

“就要带上这些。”徐幼微对他一笑,“回来之后,有更好的。”

孟观潮细品了品她的话,笑了,索性转到临窗的大炕上,看着小妻子为自己忙碌。

日常必需的都备齐了,李嬷嬷和侍书怡墨行礼退下。

徐幼微走到大炕前,踮起脚尖,展臂拥住他。

他倒是有些讶然,“怎么了?”

“观潮。”她唤他名字。

“嗯?”

“平平安安地回来。”她搂得他更紧了,“答应我。”

“答应你。一定比打仗更谨慎。”孟观潮拥住她,“小傻子,怕什么呢?我命硬的很,绝不会……”

“你住嘴。”徐幼微最恨他的乌鸦嘴。数落的同时,她勾低他,咬住他的唇。

他笑着,抱紧她,别转脸在她耳畔道:“放心,我会好好儿地回来。”

“嗯。”徐幼微蹭了蹭他胸膛,“我等你。”

.

下午。

雨势很大,风很急,散去了空气中的闷热,将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意送入室内。

慈宁宫里,太后在寝殿小憩,皇帝和徐幼微在外间下棋。

皇帝棋艺不错,但在今日,只是做做样子,没走几步,就抛下棋子,胳膊肘撑着桌案,双手托着下巴,问徐幼微:“四婶婶,你想四叔吗?”

若是换个人问,徐幼微还真不知如何作答,小小年纪的皇帝询问,便不一样了,她微笑,“很记挂他。”

“我也是。”皇帝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赈灾,很苦的。”

“因为,有比赈灾的人更苦的百姓。”她轻声说。

“嗯。真是没法子。”

“是啊,没法子,凭谁也无法改变这种事情。”徐幼微道,“不过,最多一两个月,太傅和靖王爷等人就回来了。”

皇帝笑着点头,“四叔走之前跟我说了,两个月左右就会回来。”

一大一小说了好一阵子话,皇帝看看自鸣钟,利落地跳下地,“我该去习练骑射了。四叔没法子给我布置功课——我每日就习练骑射。”

徐幼微忙随着下地,“下雨呢,也要去?”

“当然要去。”皇帝笑着挺了挺小胸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点雨,不算什么的。婶婶,比起去年,你看我有没有变瘦、长高?”

“有啊。”徐幼微由衷地道,“瘦了好些,也长高了不少。”

“是吧?这就是习武的好处。”皇帝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我去跟娘亲说一声,就去练功场。娘亲要是还没醒,我们再悄悄地溜出来。”

“好。”这样勤勉的皇帝,自然是徐幼微喜闻乐见的。

太后还没醒,正盖着薄毯睡着,两个人轻手轻脚返回到外间,随后,皇帝笑着扬了扬手,“我走了。婶婶用些茶点,雨大,别急着走。”

徐幼微说好,笑盈盈地站在原地,目送皇帝出门。

皇帝是真的瘦了、高了不少,也明显地愈发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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