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孟观潮、原冲陪着太夫人用饭,徐幼微留在房里,细细享用他亲自点选的菜肴。
如他所言,寻常食材,真没有不好吃的,只有做法不合她心意的厨子。
遇到了对的做法,寻常碰都不会碰的芫荽、荠菜、香椿芽,皆可成为让她食指大动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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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酉正,徐老太爷来见太傅。
孟观潮开门见山:“近日,因着幼微情形大好,你和你发妻,没少让徐二、徐二夫人来孟府晃悠。我忍了一段儿,忍够了。”
徐老太爷瞧着他,脸色铁青,却是无从应对:是太傅见他,不是孙女婿孟老四见他。
“你虽年长我一大截儿,但只是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文人胜于武将的奇才甚多,但你不是。你是斯文败类中的翘楚,你次子,青出于蓝,更不是东西。
“用兵,你们懂什么?日后闭嘴,别给脸不要。”孟观潮拇指缓缓地捻着食指,睨着对方,“西北今年没有仗可打。话放这儿了,你和你那个恬不知耻的次子,给我记好了。”
“……”徐老太爷愕然。
又来了。不说话气死人,一说话就噎死人。横竖不让人活。他眼前一阵发黑。
缓了片刻,他指着孟观潮,手颤着:“你……竟然这般羞辱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孟观潮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相互摩挲的拇指、食指停了停,又动起来,“若不是看顾着岳父岳母和幼微,我认识你们?我有些名声,是小人以讹传讹,可六亲不认那一条,属实。”
“好,好!”徐老太爷显然被气疯了,哆嗦着嘴唇道,“孟观潮,你大逆不道在先,就别怪旁人不义。这亲事是怎么结的,我们两家都明白。可根由在哪儿?徐家是有所图,可你不也是贪图幼微这个人?
“两年了,徐家缓过来了,承蒙太傅大人关照。我们感激,可要感激多久?又能感激多久?你并不是无所得。
“什么人家的日子,不都是杂七杂八混一块儿过着?
“但凡你少生些事,少惹些闲言碎语,我们至于这样找你,蝎蝎螫螫的?!
“孟文晖的事,你怎么能下那样的狠手?那是你亲侄子!
“用兵的事,我是没你清楚,可你就不能跟我点儿人话,让我心里头明白一些?!
“我也把话放这儿:你要是听得进我的话,就好生应对,或是挂帅出征。
“都办不到的话……
“孟老四,小五是怎么嫁给你的,你清楚,我也清楚。
“有些话不逼急了,真不忍心说出来伤你。但你得明白,小五的心里,最重的是徐家,你这武夫得给我往后排。
“尽快给我个像样的答复,不然,明日起,我每日登门——你是我孙女婿,记住了,除非不想当了,明日就把小五扫地出门——那种事,你干得出来,可我知道,你做不到。
谁都知道。
“你自找的。
“你不给徐家好看,更难听的还在后头!”
孟观潮含义不明地一笑,“你是真活腻了,不想好了。”
徐老太爷却是有恃无恐地笑一笑,意味深长地道:“真有本事,就把这些话讲给小五听。”
孟观潮敛目,只一瞬,便抬了眼睑,目光森寒,杀气渗透到了言语之间:“任何一个将士的性命,都是你跟你那个不识数的次子绑一块儿死八百回也抵不了的分量,没必要的战事,我真豁不出他们的安危。
“其余的,就算把我累死,也跟你们掰扯不清楚。我也真犯不着受那份儿累。
“你们懵着过一段儿吧。
“幼微与你们,是两回事。她嫁了我,便是一辈子的事儿,没可能离开。你们,也别想因为她,再对我颐指气使——她是我软肋,她不好的时候,我该忍的不该忍的,都会忍下;她好了,这日子就得照着章程来,她嫁的,不是任人揉捏的懦夫。
“近期,除了我岳父那一支,徐家的人甭来孟府,我瞧着恶心。幼微若是有闲情见哪个闲人,也成,但谁要有一个字惹得她不悦,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最重要的,你这老匹夫要是胆敢为难我岳父岳母和幼微,我就亲手把你和徐二剁了。不信,就试试。”
第15章
谨言躬身站在太夫人面前,将在外院的见闻娓娓道来。
太夫人听着,眉心一跳一跳的,“末了怎样?”
“到末了,徐老太爷瘫倒在地,眼看着要晕过去了,说不出话。”谨言低声道,“四老爷让小的和慎宇把人拎……送上了马车。”
太夫人语凝,过了好一阵,摆一摆手,“知道了,回外院当差吧。”
谨言称是,行礼出门。
太夫人蹙了眉。
王嬷嬷给她端来一盏茶。
“话也太难听了些。”太夫人叹息一声,“不让他对人动手,就用言语往死里挤兑人。那可是他岳父的爹。唉,活脱脱的混世魔王。”
王嬷嬷只是无声地笑。
当晚,同一时间,太夫人与徐幼微同时得到消息:徐老太爷、徐老夫人、徐二老爷、徐二夫人一起病倒,徐夫人要到两位长辈跟前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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