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国到清代,华夏自古笔迹勘查鉴定,就基本上是通过比较朦胧的感官来判断。
一旦碰到像如今这封“密信”一般,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伪造者又矢口否认的情况下,通常官吏或束手无策,使案件久拖不决;或者只能通过刑讯逼供,迫使伪造者承认,从而草率结案。
总之,要想通过笔迹鉴定,洗脱世家对他的栽赃,那是相当的难。
李忘忧正琢磨着,如何自证清白,逃出世家布置的“杀局”时,耳中却又听到郑元寿向李二进言。
“陛下,臣倒是不怎么相信,此信乃是户县伯亲笔手书,不过这字迹嘛,臣确实分辨不出。或许有人真能如此分毫不差的模仿户县伯的笔迹,却也说不定。敢问虞秘监、欧阳公,二位可是名满大唐的书法大家,敢问二位,可能模仿他人笔迹,模仿得如此这般,分毫不差?”
郑元寿还在继续给李忘忧上眼药,对于他的问话,虞世南与欧阳询对视一眼,心中虽万般无奈,却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他们二人虽是当世书法大家,也擅长临摹名家书法,但取得是其神而非形。若要完全写出与他人笔迹完全一模一样的字,这二位还真做不到。
即便有心袒护李忘忧,但此刻当着李二与百官的面,这二位却也无法说谎。
虞世南向李忘忧投去一个抱歉与担忧的眼神,对此,李忘忧却只是朝虞世南拱了拱手,表示自己知道虞公心意。
“呵呵,陛下,若是虞秘监与欧阳公都无法完全一模一样模仿他人笔迹,臣却也不知应当如何判断了,还请陛下圣裁吧。”郑元寿轻飘飘给李忘忧捅完刀子,便抽身而走,将难题丢给了李二。
御阶之上,李二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命人先将李忘忧拿下台狱,让魏征、李道宗与房玄龄一道,审理此案。
李忘忧赶紧朝李二躬身一礼:“陛下,臣要自辨。”
“奏来!”
“启禀陛下,这封所谓的密信,并非臣所写,而是有人伪造。当然伪造信件之人,十分高明。即便是臣自己,也无法辨认出这字迹的真伪。但是……”
李忘忧顿了一下,抬眼看看李二:“但是若是臣要写密信,又怎么会用这般幼稚可笑的办法?难道臣的脑子进水了,会这般大摇大摆写下一封密信,毫不掩饰的交给一名胡商?”
他又环视一圈大殿之中群臣,看了眼郑元寿、王仁佑等人,才又继续说道:“陛下,不客气的说,臣若是有心写什么密信,这信即便是放在诸公的眼前,诸公也不可能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内容。”
李忘忧的话,自然又让大殿之中群臣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李二却也不免蹙眉,思索李忘忧这番话。
要说自己这位侄子的才学,那自然是天下无双的。
但这密信便是密信,说什么他李忘忧写的密信,摆在众人眼前,众人也识别不出写了什么内容,这事李二却也不信。
郑元寿与王仁佑这两位世家大佬对视一眼,不由嗤笑道:“户县伯,你当老夫等人都是那白丁不成?你问问这满朝文武,何人敢相信你这话?”
李忘忧此时倒也想出了对策,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的笑道:“陛下与诸公若是不信,那不如就在这大殿之上,做个试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