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就注意几个江南士人的聊天记录了。
“今天潘大员外的庄园有聚会,周阁老和西铭先生都在,可不能错过了啊!”
“是那大盐商潘儒的那处百花园么?听说他为了保留这次庄园可是大出血了!”
“谁说不是!不过人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些。本公子也收到了邀请,得走了,听说西铭先生可是有新作啊,不去听听就可以了。”
“呀,我离得远,赶不过去了,有周阁老和西铭先生在,搞不好都能切磋出新一篇《五人墓碑记》呢!没法过去真是太可惜了!”
“……”
崇祯皇帝早已经注意从江南慢慢遍及全国的复社,复社首领张溥,自然也在他这边挂了号的。之前的时候,因为在南浔镇动手太早,或者说张溥离得远,没有赶过去卖他的文章,让他逃过了一劫。如今在大盐商那里,有要写类似《五人墓碑记》这样的东西,崇祯皇帝就不乐意了!
还有那个周延儒,让他去纠正江南士林风气,结果倒好,和张溥混到了一起去,还在大盐商家里。大盐商有钱,张溥等人有才,周延儒有官府背景,他们聚在一起,难不成要搞什么事情不成?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稍微想了下,便点了东厂提督王承恩的图标,私聊他,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让王承恩的手下去探听具体的情况。
如今聊天群内的成员数已经快有四百五十多人了,从中很是选出了一些人,经过核查背景之后,由崇祯皇帝批准,吸收进入了东厂和锦衣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南方的各路明军中,才都有聊天群成员随行。而东厂这边的番役,也在全国各大城市,各种行业里开始铺开布局。
崇祯皇帝记得清楚,这个潘儒所在的扬州,就有东厂番役在。不是紧急情况,他不直接给番役下令,而是由王承恩这个东厂提督去负责这事。
吩咐完了这个事情之后,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盐商头上。服舍违式的律法,其实还做不到像后世那样的个人所得税。毕竟盐商一年到底赚多少钱这个,是没法知道的。如今的这些盐商,特别是大盐商,肯定是很有钱。如今的他们,只是花了一笔额外的钱,就继续享受他们以前的生活。大量的钱财,肯定被他们藏在地窖里。对于这个,服舍违式的律法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其实,哪怕在后世,对于一些大商人的收入,也做不到一清二楚,做不到每笔收入都要收税。不说合理避税,光是逃税这个,都时不时能听到一些。
如今这些大盐商,崇祯皇帝早已通过厂卫,以及后世一些资料获悉,他们利用贿赂盐场的官员,优先兑换盐引,又或者在官盐中参杂私盐,从官府和百姓身上大大赚钱。目前整个盐政的体系都存在诸多漏洞,以至于百姓用盐的成本非常之高。官盐价格的居高不下,也导致私盐贩子横行,不管怎么禁,怎么杀都杜绝不了。
“呵呵,你们且先等着,朕过年立威之时,再宣布釜底抽薪之策,看你们还能不能享受民脂民膏!”崇祯皇帝心中冷笑地想着。
如今的他,完全可以不用掀桌子的方法来敛财。比如对付这些盐商,几百年来,他们用于敛财的手段,伴随着盐政也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甚至他们当中的违法手段已经是一个行业的潜规则,如果强行改变这种潜规则的话,必然会引来剧烈的反弹。毕竟盐商不只是盐商,他们的背后,有地方和朝廷的官员,这古代的商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商人!
对于官商勾结又存在几百年的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掀桌子,只是最后的手段而已。如果崇祯皇帝敢直接下手的话,搞不好首当其冲要受到损失的就是内库。
盐业、丝绸等等巨额利润行业的所在,在开国几百年后,早已和各阶层,甚至包括皇家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包括皇帝在内,做事必须遵循一定的游戏规则,更要尊重基本的事物发展规律,如果光是杀杀人就能解决问题!那这皇帝也太好当了!
管理,归根到底就是和人斗!这种事情,从来就不会简单!
首辅温体仁也是因为在盐政这块,有种种顾忌,虽然想革新,却一直犹豫不决,听到崇祯皇帝这边有彻底的解决方法后,就一直盯着崇祯皇帝。
大明两百多年来,像温体仁这样意识到盐政存在问题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人,也有人提出过革新,开中法更是废了又立,反复过好几次,都没法有效解决盐政存在的问题。
这么想了一会,崇祯皇帝不由得摇头,这古代的读书人,就没有几个人能在经济这门学科上好好总结,甚至,也没人把经济给予应有的重视,都去钻研八股了。
不过如今有礼部在大力推广科学基础知识,又有日新月异地新鲜事物,比如新设备应用民生也是冲击大明上下的原有的思想体系。如今科学技术对于八股的统治地位,更也已经有了冲击。等条件成熟之后,再开工科,用科举的形式提高科学技术的地位,慢慢地就能从根本上改变旧有的学问体系。那个时候,数理化,经济学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成为专门的学问,让那些有兴趣的读书人去研究。
就在崇祯皇帝对未来做了一番规划之后的第二天,王承恩这边就来回复旨意了。根据东厂番役在扬州那边的调查,发现盐商普遍对于服舍违式多有怨言。
潘儒庄园这次聚会,就是一次对服舍违式的不满,其中张溥更是写了一篇文章,从大明百姓的角度出发,明里暗里地控诉了服舍违式。抨击这个政策是鱼肉百姓,不把百姓当人,是朝中有“严嵩”在敛财。
在文章的末尾,又提及周延儒的学问和做人是如何地卓越,却被人排挤而离开了朝堂,世道之不公,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