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珍珠是个聪慧谨慎的人,说话直说一半,且能让人很容易猜出另一半来。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觉得婉侧妃孙嘉容是故意借着办了大差的机会,跌进湖里,想博取晋王的同情与宠爱。

玉瑶涂着丹寇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桌面,半晌淡淡道:“把郑太医请过去,给她诊病。”

珍珠微微皱眉,劝道:“不是奴婢说您,怎么这个时候,您还给她送太医过去,难怪太后娘娘说您。”

玉瑶笑了笑,道:“王爷这回子忙的天昏地暗的,我还要去给王爷送夜宵,再者王爷不懂医术,王爷去哪里比的上郑太医过去?”

珍珠听了,噗喝一笑,“说的正是这个理儿,奴婢这就去请郑太医。”

婉侧妃这个人精明狡诈的很,她自己的身子多半是很注意的,说落在湖里与她自己算计无关,打死珍珠,珍珠都不相信。

而玉瑶把郑太医直接请过去,却是直接破了婉侧妃那等小心眼儿。

又不显得小气,又合情合理。

珍珠笑着出门,想起太后先前说玉瑶的话,性情爽朗大气,但是又不失精明。

玉瑶起身,坐在铜镜前,微微用笔描了描眉,没有敷粉。

站在衣柜前微醺了半天,选了葱黄底子绣着绿竹叶纹的袄裙穿上。玉瑶本就生的白,那娇嫩的葱黄色更是照映的她明媚照人。

她差小厮从库房里拿出来一个休憩用的四足榻。

晋王这几日经常在前殿公干,要辗转去客房又费工夫,所以总是在前殿的宽椅上休息。

虽说只剩下一个除夕和这一晚上了,但是早搬过去半刻,他就能多歇息半刻。

小厮们抬着四足榻,玉瑶看到四足榻上雕刻的莲瓣纹不由伸手去摸了摸。

原本幼年时,她就曾有过一个莲瓣纹的四足榻,后来因为母亲徐氏不喜莲瓣,所以就再也没有了这种纹路。

她回想着往事,一个不留神,手指就被四足榻边缘上的一根倒刺儿给扎破了。

木刺儿扎在她指指尖上,登时一颗猩红的血珠儿冒出,跌在了玉瑶绿色的衣袖上,晕染开成了一个雪花般大小的血点。

玉瑶面无表情,将手指往袖子里一藏,不想耽搁小厮们往晋王那边儿抬软塌。

她动作细不可查,自然众人也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玉瑶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小厮们忙碌的将四足榻往晋王前殿里抬。

玉瑶站在不远处的水榭走廊里,看着池水中锦鲤,正看的认真,耳中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玉瑶转身远远一瞧,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圆领袍子的男子从对面一步步走来。

玉瑶眼睛微微有些疲劳,索性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想多跟这些人搭话。

而那个穿着宝蓝色圆领袍子的少年却疾步走过来,停下脚步,道:“表姐。”

玉瑶听到这声表姐,这才便不知不觉转过身来,看着前面这个迎面走来的少年。

只见他生的很是干净伶俐,一张少女一般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薄唇微微翘起,看起来很是讨喜。

玉瑶细细的看了好半晌,直到看到他眼角下那颗小小的胭脂记,这才想起跟前这个叫自己表姐的少年是谁。

这是她永州二舅的私生子———徐郃。

早年二舅舅在永州任职时,曾醉酒跟身边伺候丫鬟在净室里待了一夜。

不想这一夜,那伺候丫鬟竟然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还给二舅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是因为这低贱的身份,一直得不到徐家承认,连生下的儿子也随母姓,取名夏郃。

只是当时二舅舅一直顾念着夏氏母子,两人才堪堪过活。

后来,被二舅舅的嫡妻申氏知晓了,申氏阴毒诡谲,先是领了夏氏进门,随后又寻了个通奸的由头将夏氏给陷害一棍子一棍子的给打死了。

夏氏被申氏的人用破席子扔了出去,而夏郃却被膝下无子的申氏收养下来,重新改名为徐郃。

徐郃这孩子很像徐家人,天生聪慧,过目不忘,今年才十四岁便中了状元。

如今这个徐郃得了皇上赏识,已经跟她二舅舅成了平起平坐的人物。

玉瑶看着跟前这个伶俐俊秀的表弟,便点了点头,道:“王爷这会子在前殿,往前殿走便是。”

徐郃柔和一笑,朝着玉瑶躬身行礼,道:“多谢表姐。”说完便与玉瑶擦肩而过。

玉瑶转身微微看着徐郃走远,一双月眉不由微微蹙起。

她记得上辈子,这个表弟可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天生的忍耐力,在二舅家蛰伏多年,中了状元后又攀附晋王,屡立奇功,后来将申氏嘴里塞糠,用申氏对付他母亲的方法将申氏一棍一棍的打死。

而二舅舅也被他用了恶毒的法子陷害的流放宁古塔,整个二舅舅家那一脉,子嗣几乎没有留下。

玉瑶想着,身上不由一阵恶寒。

“阿令,过来。”一声清冷威严的声音从水榭对面传来。

玉瑶转身,只见晋王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高束,薄唇噙着一丝浅笑,看上去生动而俊雅。

玉瑶面露笑意,疾步走过去,也不过三两步的光景,就见晋王长眉微微皱起。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