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本庄里的庄客,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动手。”张如松连忙站出来解释,“之前怕庄内庄客太多影响诸位好汉,特地将这些庄客赶到山上去过夜了。”
“请检查那些人手中是否有武器!”
“没有武器,连农具都没有。”贺亚运的声音依旧干脆而清晰。
此时的乡绅们已经如同看天神一般看着这几个“海贼”了。第一,从刚才看到火光的位置到被打烂的火把和柱子,至少有两里路,对方能够在这种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的情况下精准射中目标,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有如雷公的闪电一般精准的神迹了;第二,这种可谓不打火把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能够从几里外看到这些没有打火把暴露自身目标的庄客,这种观察能力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可以防范的了,自己还不是如同光着屁股一样让人在监视着啊!另外从这几个人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在这个距离上打中他们毫无压力,不过光从之前的密集攒射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这些海贼完全就是有峙无恐,别说是这些乡勇,就算是朝廷大军来此,仅以这些海贼此时显露出来的肌肉,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进行剿灭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将对方赶到海上,开战之前所想的什么大军一到海贼灰飞烟灭什么的在他们此时看来根本就是坐井观天,在这样强悍的武力面前,就算是朝廷派来的大军也不过是飞蛾扑火而已。
李喜珏不觉腿脚有点发抖,连忙借机又坐回凳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把这颤抖的感觉强自压了下去,这群海贼此时表现出来的能力在他看来与作乱一般无二。他不由指着坐在他身边的张元喝道:“尔等……尔等乱臣贼子!竟然敢于袭击朝廷命官……”话音不由一结,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官老爷,只是个师爷而已,在场的人里面也没有官身,甚至于连个胥吏都没有。
“我们不是乱臣贼子。”张元满不在乎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小呷一口道,“我们原本就是自海外来,仰慕于中华而来此,仰慕并不意味着臣服,如果一定要我们臣服,那还请李师爷带朝廷大军与我美国之军大战一回。我等自此登陆只是意外,占据烽火台一隅也只是迫不得已,此时要让我等离开自是绝不可能,而今唯一解决之策,便是双方和平共处,共同发展,武美亲善,共存共荣……啊!”说话间张元被孙文彬在桌子下踹了一脚。
其他几个穿越众此时只得暗暗摇头,好端端地武力威慑愣生生被个张元给说成了大东亚共荣圈了……孙文彬接过张元手中的文件重新递给了李喜珏,“李先生不妨再看看这份和平协议,我等虽然希望能够与安允城诸位都和平共处,但是如果阁下觉得能够以武力威慑于我美国,那么我等也不会惧怕,只是到了那时,双方两败俱伤,倒让其他的邻国渔翁得利就不好了吧?”
李喜珏愕然地看着这个海贼头目,虽然他的话有的地方让他有些听不懂,但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倒是能够完全听懂的。他接过那份文件再次看了看,不由有些惴惴地问道:“此物仅是文书而已,贵众又如何可以此物保证绝对不会违反上面的条例呢?此时诸位亦知双方力量差距如此之大,如果贵众违反条例,我等又能奈何?在下看来,此物签与不签,无甚差别!”
“阁下这就错大了。”薛子良插口道:“我美国以工商立国,无论生产交易还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皆是以条约来进行约束,如若双方中哪个违反条约,就需要向对方作出赔偿。”
“口空白牙,如何能作证?”以古人的观点自然不会相信条约的重要性甚至能够上升到国家的地位,李喜珏不由大声问道。“我打不过,拿一份文书就能讨回公道?这又如何可信?”
“稍安勿躁!”孙文彬连忙双手压了压让双方不进行争吵,向李喜珏问道:“阁下总知道身契吧?身契也是文书,我们的条约和身契是同样的效果。”
李喜珏有点愕然,他们能把买奴仆的身契和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条约相提并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