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敌看向他:「坐下。」
陆重楼被庄无敌这样子吓了一跳,众人又全都笑了起来。
程无节道:「拍马屁这种事怎么能让庄大哥一个人贪了,请主公喝酒,拍主公马屁,我等当共分之。」
他也摘下来钱袋子:「算我一份。」
高真把钱袋子放下:「我从不曾落於人后,你们甩不开我。」
陆重楼忽然间就明白过来,这哪里是来喝酒的,这些人就是来给他送钱的。
知他生活拮据,而他才刚刚入伙......刚刚入职,又不能领俸禄,所以全都来了。
燕先生道:「都收着就是了,你要领官职巡查各地,口袋里没钱便没有十分底气,这些钱都是买你酒的,是你自己家当。」
陆重楼又要起身,庄无敌把他一把按了回去:「萝卜皮在哪儿,我去取来配酒,你只管坐着。」
陆重楼看着这些大人物们,忽然就綳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庄无敌看着这哭起来都收不住的读书人,叹了口气:「如今还能被我们感动哭的人可不多了。」
李叱笑道:「庄大哥闭嘴,喝酒。」
庄无敌:「闭嘴,喝酒?」
陆重楼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他这小小的酒肆里人越来越多,连高希宁都到了。
几十坛老酒,竟是被宁王他们只半夜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众人告辞离开的时候,他家里地上几十个空酒坛,桌子上却堆了几十个钱袋子。
燕先生等李叱他们走了之后拍了拍陆重楼的肩膀:「宁王予你的,你大胆收着,不要多想,到了地方上会遇到无数诱惑,别人予你的,你要警醒。」
陆重楼这才明白宁王和燕先生良苦用心,连忙俯身道:「请先生放心,也请宁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燕先生道:「主公对你寄予厚望,推行新钱,购买-官粮的事一旦做成,这便是极大的功劳,以后破格用你,宁王也有底气。」
他指了指那些钱袋子,又指了指自己:「这些与我,都是主公给你的底气,你把事情做好,便是主公重用你的底气,酒钱的作用是让你挺直脊梁,我的作用也是让你挺直脊梁,宁王治下,我为你撑腰,没谁能让我撑不住。」
陆重楼心中感动万分,俯身行礼:「先生,我必谨记。」
李叱他们回到宜宾苑里,看到夏侯琢那个两腮坨红的样子,李叱笑道:「昨夜里和九妹睡的看来很好。」
余九龄道:「不好不好,夏侯睡着之前还警告我,若听到我打呼噜,便一脚把我踹出去。」
他一脸悲愤:「可哪里想到,他非但打呼,还磨牙,又放屁,睡到半夜还骑着我......」
李叱:「骑着你?」
余九龄:「......」
澹台压境抬起手抆了抆额头:「好险好险。」
不多时,燕先生回来,众人商议陆重楼那提出的极为详细的二十四条民治之法,越说越觉得此人大才。
「对了。」
燕先生道:「可把徐绩从冀州调过来,论民治经验,倒也没几个人比他更好。」
李叱微微皱眉,燕先生见李叱这般反应,问了一句:「不想让他过来?」
李叱摇头道:「无妨,先生说的没错,论民治无人比徐绩更有经验,豫州冀州,他皆有作为,调过来也好。」
燕先生道:「若你觉得不妥当,那就把连先生调过来,其他人也镇不住江南诸多才子。」
李叱道:「还是把徐绩调过来吧,先生可替我写信,让连先生接任冀州节度使,主持冀州事务,主要还是要把长安城修好。」
燕先生点头:「也好。」
夏侯琢看向李叱,他从李叱的眼神看到了一丝丝有些复杂的东西。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夏侯琢才问李叱:「你是觉得徐绩这人不可大用?」
李叱道:「不是,徐绩可大用,但不可久用......燕先生说把他调来是对的,我不能因为我对徐绩看法,而干扰了燕先生的布置,江南民治,有徐绩在会事半功倍。」
夏侯琢道:「那就看看再说,先把人调来,若他以后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再调去别处。」
李叱微微摇头:「徐绩啊......不是把他调到何处的问题,而是......」
说到这他停了停。
上次在豫州,徐绩放任反叛的事,真的就只是想借助这件事来邀功请赏?
那时候杨玄机的人,真的是只接触了徐绩治下的那些官员,而没有接触徐绩?
可是徐绩后来确有大功,他以十万民夫吓走青州大贼,力保冀州不失。
如今冀州富庶,也有徐绩功劳,况且徐绩之才,确实少有人及。
李叱轻轻叹了口气,夏侯琢见状,笑了笑道:「你若担心此人不可久用,以后直接不用了了事,哪里这么麻烦。」
李叱沉默片刻后说道:「徐绩的麻烦,未必是短短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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