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慢慢的吃了一筷子鸭肉,沉静的道:“郑文植是幕后主使。他要死。”
甄礼微怔。以甄家和贾家的交情,贾环不应该是答应他的请求吗?他再顺势把郑家服软让出来的利益抛出来,然后皆大欢喜?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甄礼回过神,诧异的道:“子玉与邱家有旧?”
贾环摇头,“没有。”
甄礼不解的道:“那为何不能通融一二呢?郑家愿意给子玉五千两白银作为茶水费,愿给沙抚台一万两白银作为感谢。二十万两的盐课照缴。”
贾环摆摆手,“礼大哥,我们不谈了,好吧?”他绝对不会去劝沙先生放掉郑文植!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做交易。他绝不会为杀人者开脱、求情。
见贾环态度坚决,甄礼抑郁的叹口气,沉默了半响,道:“子玉应该知道我大妹妹是太子妃。”
贾环点点头。
明亮的烛光之下,甄礼看了贾环一眼,轻声道:“郑元鉴是太子的财源之一。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什么?”以贾环沉稳的心性,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惊讶的站起来。
甄礼说的很隐晦,但是贾环能不知道什么事?他在扬州可是猛补了一阵盐法的知识
盐商通常会贩运私盐获利。根据淮扬分守道拿到的数据推算,私盐获利一年在两百万两白银以上。除去打点的开销,大盐商一年可获利五十万两。
甄家的大女儿是太子妃,郑家是太子的财源。甄家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必然是保护伞!贩运私盐依照大周律,其罪当斩。而以甄家在江南,在金陵的地位,有当保护伞的资格。
其实,别说甄家参与贩运私盐,就是造反,贾环都懒得去惊讶。反正甄家几年后就要挂掉。他吃惊的地方在他推算错误。
八月底,他去甄家拜访,推敲太子妃这件事时,推算雍治皇帝要废太子原因可能是主观上不喜欢。以雍治皇帝的手腕、能力、威望,他能做到废太子。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当太子当然要钱。但是要钱要到不惜参与贩运私盐,这太子当的也太不安分了点吧?你要那么多钱想干什么?蓄养甲兵、死士?笼络人心?
作死啊!
贾环现在是恨不得离甄家十万八千里远。太子竟然是自己作死的!这智商,太感人。
甄礼很满意贾环的反应,笑一笑,不疾不徐的喝着酒,等待贾环消化这个信息。
贾环想了想,道:“郑文植的死刑没什么可谈的。郑家的总商地位我可以去信和沙先生说明。但是郑家必须要保证缴纳20万两白银的拖欠盐课”
甄礼无语的看着贾环。他从贾环的话里听出来不对劲。合着,郑家仗着背后有太子的后台,根本没搞明白情况啊!
看这情况,沙巡抚是打算连郑家一块儿收拾的。而郑元鉴还在纠结他儿子的事情。
这怎么办事的?
甄礼突然觉得有点心累,也对贾环的固执有点不满,但是贾环退了一步,他也不能再逼迫,道:“子玉,今晚就到这里吧。改日咱们再好好聚聚。”
贾环点一点头。画舫中陷入一阵安静中。
甄礼命画舫送贾环到武定桥。贾环起身道:“谢礼大哥今晚的款待。”说着,告辞离去。
贾环等上岸时,星辉洒落,秦淮河中歌舞声动。贾环往家中走去,心中琢磨着。
太子的钱袋子,贾环并不想让沙先生去碰。没有这个必要。皇权的斗争,沙先生没有必要参与。
另外,贾环也想在他与甄家之间栽刺。砍了郑家儿子的头,郑家的想法可想而知。而郑家是甄家的下线。他是想要离甄家远一点。离的越远越安全。
这几年的时间要慢慢的调整贾家和甄家的关系,免得日后被牵连。类似于帮甄家转移财产的事情,他主导贾府后,绝对不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