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点点头,那就好。
几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救护车也来了,领头人看看身后跟着的众人,一挥手,“正好,咱们也去看看另外一位当事人。”
看到安然过来,青年兽医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把我的手腕掰断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人抓起来?”
与安然的淡定相比,这人的表现要差得多。领头的公安同志明显的不喜,见医生给他检查完伤口,他走过去问道:“这位医生同志,他什么情况?”
医生一脸纠结,看看青年又看看安然,随后叹息一声:“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腕脱臼了。”此时医生的心里已经脑补出了一连串的故事。
肯定是这个青年想到对人家姑娘做什么,结果人家姑娘不同意,他就用脱臼的手腕陷害别人。
对医生的诊治结果,青年明显不信,“不可能,我明明听见咔嚓一声,还有我手腕到现在还疼得不行,怎么可能只是脱臼那么简单。”
怀疑自己的技术,医生当然不高兴,他拉下脸,“你的伤口很明显就是脱臼,而且根据我的观察,脱臼时间至少在三个小时以上。”如今是下午四点四十,也就是说他的手在两点之前就受了伤。
而门卫处的记录,这群人来养殖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明明是两点之前受伤却要诬陷别人说是两点之后,公安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这伤真的就是她给弄的,不信,不信你们可以查啊。他、他、他、还有他们可都看见了。”被他点名的养殖场中人抬头看天装作没看见,也只有他的老师和司机两人愿意给他作证。
领头的公安看向医生,“能给他接上吗?”
“小意思。”医生比了个手势,然后快速上前,趁青年不备,上前就是咔嚓一下。“好了,你动一下试试。”
“哼,你们等……”他想说你们等着瞧,谁知道动动手腕居然真的不疼了。他睁大了眼睛,“这,这,这,”不可能啊?
安然抬起头,“警察同志,现在我可以告他诬陷吗?还有他们未经过我们厂的同意,私自解剖我们养殖场的猪,还拿它做非人的实验。那是我们养殖场的猪,属于国家财产,他们又不是屠宰场、食品厂有什么权利私自解剖活猪?”
安然重点突出活猪两个字。
感谢国家制度,让这一切都不属于个人,而是国家。既然是国家的,他们当然没有权利私下研究,更别说解剖做实验了。
“这,”现在轮到警察无语了,为了一头猪把人给告了,这事倒是新鲜,不过人家说的也在理啊,国家的东西,你又没有批条,凭什么实验?
“而且,他们当初说的是借调我们的猪去做种猪的,这个我们厂长那里有记录,您不信可以跟我去看一下,我们的猪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了。这头猪借调之前有一百七十多,马上一百八十斤了,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别说一百七,七十斤都悬。”
警察们挺无语的,他们还是第一见有人为了一头猪要状告别人的。
其中有个刚跟来的小青年警察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头猪而已,也值得告到我们这来,这不是找事吗?杀人偿命,难不成他们还能为了一头猪让人家陪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为了个畜生告人的。让外头的人知道,还不得笑死?”小警察想当然的以为猪已经死了。
朱厂长摇摇头,“同志你这话不全对,咱们养殖场可是国家的,那是国有资产,个人是能随便处置的吗?如果人人都不经过国家的同意,今天你拿一头猪,明天我拿一头,咱们国家还有什么?到时候人民吃什么?”
他说这话并不是觉得安然报警对,而是纯粹反驳小警察那句‘一头猪而已’。好像就因为这只是一头猪,别人就可以随便处置的。殊不知前几年有人多挖了一株草就被人给告了,‘割尾巴’的事情在朱厂长看来那是很严重的。
就算今天没有安然报警这一出,朱厂长也打算向上面反应这个情况。
他这话一出口,领头的人也跟着点头,“没错,咱们不能因为只是一头猪而不重视。”有时候有些事情民不举官不咎,既然养殖场把这事儿挑明了,他就不能不管,不然就对不起身上的这一身衣裳。
老兽医两人没想到第三养殖场的人真敢报警,更没想到警察就真的立案侦查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青年的脸色同样不好,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状告的第三养殖场啊,尤其是那个女兽医,怎么转眼别人成了原告,自己成了被告?别看青年敢在安然面前横,面对国家执法机关,他同样腿抖的像筛子。
他六神无主的看着老兽医,“老师,怎么办?”以前遇到什么事,他都是这样的,自己一点注意没有,不是问家长就是问老师。
老兽医看着一板一眼认真跟朱厂长交流的警察,长叹一声,没想到自己一辈子跟猪打交道,最后却也栽在了猪的身上。不过,“慌什么?我们是兽医,发现小猪身体有病毒,解毒是很正常的事情。”
来第三养殖场拉小黑的并不是老兽医,他也并不知道朱厂长跟他们厂子里的人说了,小猪的身体状况。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去给小猪解毒。刚来那会儿他是被安然的狠辣吓着了,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细节还是他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想起来。如今看来这件事或许会成为自己师徒二人的救命稻草。至于解剖的事情,自己可没参与,相反还是他发现小黑有气息给救了下来的。说到底这件事就算第三养殖场告上去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想到这里,老兽医反而镇定了。
第三养殖场这边的调查很快就完成了,就连安然都跟警察同志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之后她就去照顾小黑了,警察这边知道小黑还活着,就打算跟过来看看情况。
原本有些人心里觉得小黑没死,第三养殖场的人有些小题大做,等看到小黑身上的伤痕,饶是他们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研究啊,说是虐待还差不多。
安然小心的先开小黑的其中一个伤口,她指着伤口对这些人说道:“原本伤口有些腐烂、化脓,你们来之前,我和我们厂的兽医刚给它处理了伤口。我不知道这些伤口是用什么造成的,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小黑身体里的病毒,是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的。”
如果是因为身体病毒溃烂,肯定是一大片接着一大片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零星点点分布。这些伤口,都是那些人先前为了研究下过刀子的地方。
其中记录的警察推了推眼镜,“伤口已经被你动过了,我们就没办法判断他们之前的经历,而且小,是叫小黑吧,小黑现在还有气,你心里要有数,这件事就算是我们接手了,对他们也不会重判的。”
凡事讲究证据,小黑猪没死,伤口又被处理了,想要给那些人定罪的可能不是很大。
安然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当时小黑那种情况,不给它处理更不可能。更何况我也没打算用这个给他们定罪。”见他们疑惑的看着自己,安然笑道,“他们的罪行难道不是‘私自动用国家财产’吗?”
虽是笑着的,不过那笑容太冷,让人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私自动用国家财产’这难道不比虐待动物更严重?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没想到这位外表看着漂亮柔弱的姑娘这么狠。这得是多大的仇才用这个罪名?
见这群人用惊惧的眼光看着自己,安然解释道:“是不是觉得很难以相信?”她伸手爱怜的抚摸着小黑的猪头,半天没有动静的小黑居然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只是那双满是神采的猪眼,如今浑浊不堪,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放心睡吧,小黑,你安全了。”
像是听明白了安然的话,小黑虚弱的哼了一声。
小黑的声音很轻,只不过屋子里安静,大家都听到了。就是因为听到了,他们才觉得不可思议。
“它、它、它、能听懂人说话?”其中一个人指着小黑结结巴巴的说道。小黑刚才的反应分明是听懂了安然的话啊。一只猪能听懂人话,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安然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吧,没出事之前小黑的智商已经达到了两岁孩童的水平,我跟它朝夕相处,一些简单的话它能听懂。你们能明白哪种感受吗?也许小黑在你们眼里只是一只猪,或者是一直特别的猪。但小黑在我眼里就跟我的孩子是一样的,因为它会跟我撒娇,会陪着我散步。”
两岁孩童的智商???
这真的是猪?一群人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真是这样他们倒是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去研究了,也能明白为什么第三养殖场的人这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