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这几日皇上的心情极其糟糕,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愈发的阴沉沉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骇人得很,以至于不论是朝臣还是身边伺候的奴才,甚至就连后宫里的大小嫔妃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消停了许多,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声。

起因却是宫外不知又突然从哪里传出来了一些流言,说先皇的遗诏并非传位于四阿哥胤禛,而是四阿哥指使他人篡改了遗诏,才变成如今这局面,眼看龙椅已经坐稳了,皇权在握,狠心的四爷就欲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一字一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其实有关当今皇上的皇位来路不正的传言一直就没断过,或许最初的时候皇上还会气愤,但是几年过去了,该看淡的也早就看淡了,如今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邪风,皇上又为何会如此呢?

说来也是巧,前脚他才撤了隆科多步军统领的职位,后脚就吹起了这股邪风。

因而,这传言中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是谁,似乎显而易见了。

不用调查他都知道,这股子邪风是从哪里吹出来的,分明是隆科多在威胁他!

他的皇位来路正不正,他自己心里清楚,隆科多心里也清楚,可是其他很多人都认为他是抢了自己亲弟弟老十四的皇位,毕竟这是他的亲额娘亲口说的。

这个时候若是隆科多站出来承认这一说辞,那他胤禛篡改先帝遗诏谋夺亲弟弟的皇位这一罪名几乎就可以坐实了。

谁叫当年先帝驾崩之际身边只有隆科多,是非黑白,可不就任凭他说。

届时罪名一旦坐实,纵然他已贵为一国之君,掌天下生杀大权,可却也堵不了悠悠众口,注定百口莫辩。

加之老十四和太后都一直坚定的认为,当初先帝是属意老十四的。

毕竟先帝晚年十分看重老十四是事实,不仅封十四为大将军王掌兵马大权,更时时将老十四的几个儿子带在身边,因而包括老十四和太后在内的很多人都认为,先帝是想传位给老十四的。

也因此,直至今日老十四和太后也还心存怨愤贼心不死,一旦有了隆科多的证实,那老十四就师出有名了,届时又免不了一场风波。

可他们却也不想想,倘若先帝当真想要传位于老十四,为何在最后关头还要派老十四西征?

先帝又不是突然暴毙,缠绵病榻那么长时间,还不够急召老十四回京吗?可直到先帝驾崩也不曾开口提一句老十四,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可那有心人却从不肯真正正视这个问题。

四爷心中恨极,恨老十四的不臣之心,更恨那胆大包天的隆科多,竟胆敢以此要挟!

他是堂堂大清帝王,怎可被这等结党营私欺下瞒上专擅朝政的逆臣钳制?倘若今日他妥协了,来日岂不要处处受制于人?

休想!

当即,四爷便又下令罢免了隆科多的吏部尚书之位,又以品行恶劣为由,罢免了隆科多最宠爱的次子玉柱的官职。

如此,隆科多的身上便只剩下了一等轻车都尉这一爵位。

接到这样的旨意,隆科多怒极反笑,“咱们这位皇上,可真真是个硬脾气!”

“爷……”李四儿满面愁容,“爷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隆科多自嘲一笑,“在家呆着!”

“难道爷就这样认命了?皇上未免也太过狠心绝情了,当初一口一个舅舅的叫着,若非爷当初全力相助,哪有他的今日,如今倒好,竟是想过河拆桥!”

“爷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晓?你当爷真愿意认命?可是……”隆科多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道皇上为何不动岳兴阿,偏只动了身为庶子的玉柱?皇上这是在警告爷!”

“爷偏疼玉柱满朝皆知,皇上动了玉柱就是在威胁爷,再敢造次必拿玉柱开刀!放着岳兴阿未动的意思却是……只要爷乖乖认命,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李四儿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深宅妇人,哪里能看得到更深层次,如今听隆科多这般一解释,顿时坐不住了。

玉柱可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她虽不舍那权势,却更不敢拿儿子去冒险。

沉默许久,隆科多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罢了,咱们这位皇上的心,那不是一般的狠,身为帝王甚至不惧史笔如刀,不惧百姓唾弃遗臭万年,又还能奈他何?”

“想想当年的那位八福晋,纵是死后还被挫骨扬灰……那是真狠啊。”最可怕的不是对别人多狠,而是能豁的出去对自己狠的人。

这些年终究是他得志猖狂了,渐渐忘了这位帝王是个什么样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