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池澄的话,祝安生明白自己应该高兴的,她的推理是正确的,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和我讲讲马文新吧,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想要知道真相。】
池澄知道祝安生是想了解案情,他便耐下性子准备给祝安生叙述,只是他刚说出第一句话,祝安生便在一个激灵中竖起了鸡皮疙瘩。
“其实,马文新并不是马文新。”
☆、chapter·16
【马文新不是马文新?】祝安生听得糊涂,立马疑问道。
“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觉得犯下这几起命案,以及伤害你的那个人,已经不算是马文新了。”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这三起碎尸案吗?马文新的手法是如此专业,且除了第一次抛尸之外,他的后续两次作案事实上都把尸体处理得很好,如果不是老天爷让那个渔夫打捞起了季红梅的尸体,那么这起连环杀人案可能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但是你说说,如此谨慎,作案手法又如此完美的凶手,他为什么会一连三次都要固定在河角古镇杀人和抛尸呢?”
“马文新住在市区,他每一次作案都需要驱车好几个小时才能赶到河角古镇,如果他是为了躲避嫌疑才选择在河角古镇杀人,但他又为什么偏偏固执地一直将尸体抛弃在河角古镇呢?他可不能是嫌麻烦,因为他已经舍得花好几个小时开车到河角古镇杀人了,那他杀人之后又为什么不干脆带着尸体开车到更远的地方进行掩埋呢?”
祝安生默默暂停了电视剧,她在认真思考着池澄提出的疑问。
为什么呢?这确实让人不解。
“我把这些问题都埋在了心里,直到我确认凶手的碎尸手法具有法医的专业习惯,以及发现马文新买夜宵的这个破绽后,我请刘队长帮我查了河角古镇往前三十年里的所有档案记录,终于,在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刘队长查出了马文新的秘密。”
祝安生想起了昨天池澄给她打电话时有两次停顿,想来那第一次停顿就是因为刘队长查出了池澄想要的信息,所以才打断了池澄。
“马文新非常聪明,即使在我所交手过的罪犯里,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但他为什么会犯下小范围连续犯罪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有一定的心理恋物情节,就好像一些连环杀人犯选择目标的标准有可能是受害者穿的一件红衣服,又或者是受害者使用的一种香水,而马文新执着和追求的——是地点。”
“他为什么要在河角古镇杀人碎尸?又为什么一定要将尸体抛弃在河角古镇?那是因为他必须这么做!”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才导致他产生了这样变态扭曲的心理。而很多变态杀人犯之所以会犯下如此罪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他们曾经的一些经历所致,这其中更多的罪犯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伤害,后来也没有得到及时正确的引导,才导致逐渐扭曲,最终沦为杀人狂魔的。”
“所以我按照这个思路让刘队长去查了发生在河角古镇近三十年来的卷宗,马文新今年28岁,这样就能确保不会遗落什么重要的线索了,最后刘队长果然找到了一起发生在二十二年前的血案。”
【二十二年前,马文新六岁?】
祝安生潦草地写下了一句话,她只恨自己还不能说话,无法完全痛快地和池澄谈论案情。
池澄看着祝安生写下的话则默默点了点头。
“二十二年前,河角古镇派出所接到了一起来自一个小男孩儿的报案,小男孩儿一身血衣地出现在了派出所里,根据当初接待此案的老警察回忆,那个小男孩儿当时两只眼睛都充了血,通红通红的,嘴巴里一直在念叨,救救妈妈’,‘妈妈流血了’这样的话。”
“老警察当时被小男孩儿衣服上大片的血迹给吓坏了,轻言细语地问了好久,小男孩儿才说出了一个地点。而当警察赶过去,看见的是一个血人般的痴傻男子,他是河角古镇里一个有名的流浪汉疯子,而他的手上拎着一把刀刃残缺的菜刀,菜刀上除了血迹,老警察还看见了一点鲜红色的、肉糜般的东西沾在上面,一同赶到的几个民警当时就吐了,老警察的定力稍好些,一直到处理完那件案子,回到家,这才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只是从此他也改了口味,变得只吃素食了。”
【那个小男孩儿就是马文新?】
祝安生在池澄叙述的过程中写下了这个问题。
“是的。”池澄肯定地回答了祝安生的问题。
“你杀死马文新之后,户水市警局迅速破案,三名死者的头颅也最终在马文新家里被发现,头颅全都用福尔马林浸泡着,装在玻璃罐里。”
祝安生点点头,她知道像马文新这一类的罪犯都是喜欢留下受害者的某种东西,以此来完成一种病态的收藏心理。
【那你之前说的,马文新不是马文新了,又是什么意思?】
祝安生一直都记着池澄方才的那句话,池澄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明白他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警方在搜查马文新家的时候,除了受害者的头颅,还在一个积灰的柜子里发现了一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精神疾病?】
“警方找到药物后,经过鉴定,这是国外的一种治疗间歇性人格分离的药物。”
听到间歇性人格分裂这个词,祝安生显得有些吃惊,她很快写下了四个字:
【人格分裂?】
池澄再次点了点头。
祝安生得到了池澄的肯定,但她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人格分裂这个名词早已经被各种小说电影用到了烂俗的地步,可真切地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祝安生还是有一种虚幻和恍惚的不真实感。
【马文新的母亲死后,他没有接受心理治疗吗?】
看见祝安生的疑问,池澄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然后他才提醒祝安生道:“中国发展得确实很快,你比马文新还小几岁,你不太了解二十二年前中国的情状也可以理解,但其实哪怕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中国人对精神疾病的认知和了解还是不够,所幸近些年这种情况也一直在改善,我想未来像马文新这样的悲剧,应该会减少很多吧。”
祝安生有点脸红,当初她父母逝世后,方重平一直都在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来着,所以在她的世界里一直缺乏对现实情况的了解,原来她一直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都是方重平对她无微不至的疼爱和呵护。
“我分析,因为当初看见母亲被一个天生智力缺陷的流浪汉砍死并分尸,这给马文新带来的极大的心理阴影和创伤,而他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心理治疗。他的父母只是到户水市打工的建筑工人,本身文化水平并不高,那天恰好是马文新母亲带他去河角古镇游玩,想奖励他考了年级第一,却没想到最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意外发生后马文新的父亲就带着他回到了老家,那里只是个小县城,就更没有对心理医生的概念了,马文新在诸多巧合与不幸之下终于诱发出了间歇性人格分离。”
“但其实你知道吗,我相信马文新本质上是善良的,不然他不可能会在成年后,在有知识有能力以后主动去吃药,我相信他肯定想要治好自己的心理疾病,只是他的对手已经太过强大了。”
【对手?】
这两字令祝安生感到心惊!
“警察发现马文新的药物后,我也去检查了现场,这才发现马文新的药物被束阁在一个积灰的柜子里,马文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