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陡然遇见那孕妇, 风荷没顾上仔细思量, 静下心来一琢磨,让武大人给文丰传话, 在后宫悄悄查问是否有不见了的女官或者宫女。
过两日文丰带来了, 悄悄跟风荷说道:“小人绕着圈问过了,说是从仁宗时起,后宫的人头就由崔尚宫管着,崔尚宫为人严谨, 若是有人走丢了,不会这么静悄悄得没有动静。”
风荷蹙了眉头。
文丰又说道:“思来想去, 只能是冷宫里出来的人,就比如说大力, 宫中都以为他去了安乐堂, 其实是被扔在冷宫里让他自生自灭,就是说这冷宫里没人管着, 小人也问过大力,大力说仁宗与穆宗两代皇帝都不许随意处置宫人,那冷宫里一直空着,就他独自一个人。”
文丰走后, 风荷将那日的事前前后后仔细思量,为何偏偏是那日?偏偏是她回到庆宁宫的时辰?那女子为何浑身湿透?
又一字一句想着那女子说过的话,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决定进宫将此事告诉皇上。
武大人每日都来, 风荷打算让他给皇上捎个话, 就说因为大皇子启蒙之事,她请求皇上召见。
正想着武大人,武大人就来了,装模作样为她诊脉的时候,笑着对她说道:“皇上听说女史身子有恙,特召下官过去询问,下官跟皇上说,女史是月信不调,皇上笑着说道,她在王府里就闹过一次,看来是老毛病犯了。”
风荷一听通红了脸,埋怨武大人道:“您老就不能编个别的?”
“皇上问得突然,下官一慌,就顺口说是月信不调。”武大人嘿嘿笑道。
风荷又埋怨道:“您老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下官?”
“在女史面前自称下官有什么错?”武大人笑眯眯说道,“早晚要称臣的。”
风荷叹一口气:“武大人别再取笑我了,先帮着我给皇上捎个话才是正经。”
武大人一听,捋着胡子笑了:“女史跟皇上想一起去了,皇上也让下官给女史捎个话。”
风荷无奈看着他:“又取笑我。”
“真的真的,是正经话,女史想见皇上,得过一些日子了。”武大人正色说道,“皇上命下官告诉女史,孝静贞皇后的陵寝就快竣工,他要亲自过去察看,工部与礼部众位大臣跟随,孝静贞皇后的遗骨也在从广昌王陵运往巩义皇陵的路上,不日就到,皇上驻跸在巩义行宫,估计得半月左右,待孝静贞皇后下葬后再还宫。”
“那岳儿……”风荷忙问道。
“皇上说了,待一切妥当后,让钦天监择了日子,岳儿再过去祭奠。”武大人又道。
既如此,只能等了。
等皇上回来,等女子生产。
风荷打定了主意对外称病,关在庆宁宫中足不出户,连桃夭和羽雁都不让进来。
半月后,皇上没回来,建昌送亲的队伍到了京城,才婳暂住同文馆,也在等着皇上回来,下诏后方可入宫。
羽雁见不着风荷,便让杏花传话,说是她去了趟同文馆,被挡在了大门外,把守的兵丁说才姑娘为了避嫌,连亲兄长才昭都不曾见。
杏花说道:“羽雁姑娘说了,还没进宫成贵妃呢,谱就摆上了,羽雁姑娘让叮嘱女史姐姐,就别想着去同文馆探望了。”
风荷对杏花笑笑:“我病着呢,想去也去不了啊。”
“奴婢记得女史姐姐与才姑娘交情不浅,要不要送些贺礼过去?”杏花问道。
风荷摇头:“进了宫再送不迟。”
过两日,才婳的奏折送往巩义行宫,奏折中言道,自知出身低微德浅福薄,不敢为贵妃,恳求皇上降她为妃。
皇上下旨封为德妃,钦天监择了吉日良辰,礼部会同大内六局派出仪仗,浩浩荡荡迎进宫中,赐居玉粹宫。
德妃进宫后头一件事,就是前往延福宫拜望嘉肃皇后。
玉粹宫离延福宫不远,走路就能过去。
才婳搭着菊香手臂,沿着花荫慢悠悠走着,顺便欣赏宫中景致,竹心在旁打着扇笑道:“咱们打小在建昌府衙,又常去王府,也算见过世面,今日进了宫,才知道什么是神仙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