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君性子顽皮活泼, 岳儿很喜欢这个小姨, 跟着她房前屋后疯玩疯闹,风荷嘱咐春夏秋冬看好了, 又去看了看母亲和妹妹, 母亲笑说二姑娘有心,侯夫人也分外和气,每一样都周到妥帖,放下心回到屋中倒头便睡, 醒来时往窗外一瞧,已是黄昏。
沐浴更衣后直觉神清气爽, 陪着岳儿用晚膳的时候,良霄红光满面抱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 桃夭笑眯眯跟在身后, 食盒打开香气扑鼻,风荷看着一摞烙得两面金黄的面饼咋舌道:“瞧着就香, 这口水都下来了。”
桃夭唤院子里的人都来尝尝,又打发人给林夫人和闻樱送过去一些。
众人吃着面饼说说笑笑,都说真香,长生更是闹着要跟桃大娘拜师学艺。
岳儿连吃三块, 打着饱嗝跟风荷说:“娘,还吃。”
“明日还有。”桃夭笑着摸摸他头,“贪吃鬼。”
风荷摸摸他肚子呀了一声:“吃得圆鼓鼓得, 出去走走去。”
“我也去。”桃夭笑道。
二人一左一右牵着岳儿小手到屋外廊下慢悠悠走动消食, 风荷笑着看向桃夭:“人逢喜事精神爽, 你有什么好事要跟我说吗?”
“王妃沉冤得雪,坠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可又觉得空落落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在家中转了几圈,心想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把良霄叫到我们家见了我爹娘。”桃夭笑道。
“二老可满意?”风荷忙问。
“能不满意吗?太满意了。”桃夭哼了一声,“奉若上宾,我爹看着他不停傻笑,我娘不停问他爱吃什么,他说不挑食,我娘就把拿手菜一一报上,问他想吃那个,他说那个都想吃,我娘就钻进厨房中去做,忙碌了整整一日,我跟他说话随意惯了,我爹娘听到就骂我,说我不尊重不温柔,良霄感动得都快哭了,说自从休了前面那位,他爹娘就不许他回家,已经好些年没有感受过长辈的关怀。我爹娘听到他成过亲,竟然也不在意,恨不得把我送给人家。”
风荷就笑:“二十大几的姑娘,能嫁得正四品的将军,这将军又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大叔大娘巴不得呢。”
“我心里刚说这二老虚荣,桃祥回来了,我娘悄悄跟我说,他跟二姑娘看对眼了,我就说,这下二老高兴了吧?女婿是四品将军,儿媳是侯府千金,桃家几代为奴,看来这一代祖坟上冒青烟了。我娘就骂我不懂事,我爹跟良霄絮叨,让他帮着求了王爷,断了二姑娘的念头。”桃夭摇头叹息,“我倒不明白了,怎么良霄行,二姑娘就不行?”
“民间有句话,高嫁女低娶妇,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了良霄后,跟着他做诰命,可桃祥是男人,娶一位高门千金,门不当户不对的,一辈子在妻子之下,二老无非是怕他日后受委屈。”风荷说得头头是道。
“我明白了。”桃夭恍然大悟,“桃祥那小子性子倔,竟然求着良霄要面见王爷,良霄答应了,我没拦住,该怎么办才好?”
“你先说说可喜欢二姑娘?”风荷问她。
“喜欢啊。”桃夭搓搓手,“可喜欢归喜欢,让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确实委屈她了。”
“堂堂四品诰命的弟弟,怎么就委屈了?”风荷歪头看着她,打趣得笑。
桃夭哎呀一声:“又笑话我,不过也是啊,良霄跟我爹说了,他会尽忠职守再立新功,争取进京后升个三品。”
“那门第上就更不会委屈二姑娘了。”风荷笑问道,“只是呢,桃祥自己也得争气,我想想啊,他是从少林寺学成回来的,明年新君改元,定有恩科,让他考个武举,中了武举后再向二姑娘求亲,比靠着姊夫护荫更有底气。”
桃夭拊掌道:“好主意好主意,只是桃祥说了,自从十八岁从嵩山回来,一眼看到二姑娘,以前的雄心壮志都没了,只想呆在洛阳,那儿都不想去。”
“可以先订亲,二姑娘成了他的未婚妻,他就能放心上京赴考去了。”风荷笑道,“这阵子闲着,你和弟弟同时订亲得了。”
“好啊好啊。”桃夭一把搂住她,“任何事情跟你讨个主意,准没错。”
“她就是歪主意多。”身后有人说道。
二人齐齐回头,岳儿喊一声父王冲了过去,王爷一把抱起他,问道:“跟外祖母二位小姨熟了吗?”
“熟了。”岳儿趴在他怀中说道。
“喜欢她们吗?”
“喜欢。”
“愿意住在这儿吗?”
“愿意。”岳儿一把搂住他脖子,“父王也住到这儿来,可好?”
“好。”他痛快答应着,“只是父王这些日子繁忙,有时候能来,有时候不能来。”
说着话朝风荷看了过来,风荷不看他,抬头看着天空数星星。
皱一下眉头大步走过来,将岳儿递在桃夭怀中,吩咐桃夭道:“回屋去。”
桃夭说声可是,他挑了眉,桃夭忙说遵命,抱着岳儿一边走一边嘟囔:“话还没说完呢。”
“还想让父王再抱会儿。”岳儿趴在她怀中说道,
“早起在行宫刚找风荷说过话,这会儿又留下她说话。”桃夭自言自语,“王爷这是怎么个意思?”
“父王喜欢我娘。”岳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桃夭吓一跳,随即嗤一声笑了,“小人儿我可告诉你,这二人绝不可能,王爷呢,谁也不喜欢,风荷呢,讨厌王爷,她喜欢的是荣公子,可/荣公子被羽雁迷惑住了,唉……”桃夭一声长叹,“等到了京城,再留心帮她寻个好夫婿,让她忘了荣公子才好。”
“桃夭,你说得不对。”岳儿跟她争辩,“我说得对。”
桃夭不服气哼了一声,岳儿小手拉一下她手:“咱们可以躲在柱子后偷听。”
桃夭激灵灵打个冷战:“那我可不敢。”
……
“又给人保媒拉纤。”他看着她。
“又偷听人说话。”风荷依然抬头望着天。
“没有偷听,只是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