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公子数次帮她,她无以为报。
也许真如闻樱所说,应该用一辈子去还。
大过年的,也确实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字险些脱口而出。
风荷下意识咬一下唇,恳切对才婳说道:“既是终身大事,还请容我仔细想想。”
她没有痛快答应,才婳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笑了笑说道:“还用想吗?去年花宴时,你不就铁了心要嫁给我二哥吗?”
风荷说一声可是,才婳打断她:“这样吧,我邀请风荷姐姐前往府衙听雨轩做客,明日一大早会派马车来接,你有什么话,跟我二哥当面说去。”
风荷张了张口,想说我正打算要去探望荣公子向他致谢,才婳却不容她说话,起身径直向外,风荷追出去相送,她回头瞥她一眼:“我二哥既帮了你的忙,你不该去给他拜个年吗?”
“应该。”风荷笑着点头,“我明日一定去。”
才婳嗯一声,头也不回走了。
风荷遥望着她的背影心想,才婳有些咄咄逼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初二一大早上了马车,前晌到了府衙,兰香引着她到了听雨轩对面的水榭,笑说道:“我们不敢相扰二公子,还请风荷姐姐自己过去,斐墨会为姐姐通报。”
“荣公子知道我来吗?”风荷有些紧张。
兰香摇头:“姑娘说了,是她送给二公子的惊喜。”
原来我是个惊喜,风荷有些哭笑不得。
过了木桥来到听雨轩外,但见房门紧闭,斐墨坐在门前一块大石头上,抱着旁边的树干晒着太阳睡得正香。
风荷过去推了推他,斐墨鼻子里哼哼一声,将大树抱得更紧,脸在树干上挨蹭着,睡得更加沉了。
风荷摇头一笑,走到门前刚要叩门,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说笑声,忙忙缩回了手。
那女子说道:“奴家今日特意前来,为公子舞剑拜年。”
听那声音,分明是羽雁夫人,可她的声音比平日里听着要娇软许多。
就听荣公子笑道:“多谢羽雁,我很喜欢看你舞剑。”
“奴家舞剑的时候,公子能不能给奴家作画?”羽雁笑说道,“从来只是舞剑娱人,不知自己舞剑的时候是何等模样,若能有一幅画,倒可聊以娱己。”
荣公子痛快应一声好。
咚,咚,咚,三声鼓响之后,响起剑器的破空之声,和着丁零丁零清脆的铃铛声,缓慢从容不徐不疾,若天空中云卷云舒,风荷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侧耳倾听屋内美妙的乐音。
声音渐渐加快,越来越急,鼓声铃声舞剑带出的风声,交杂着裹夹着旋转着,似狂风似骤雨,快得几欲让人窒息,给人带来别样的冲击,似乎连灵魂都要跟着颤栗。
忽听啊一声惊叫,随即是咣当一声响,然后是荣公子在喊:“斐墨,快进来扶一下羽雁夫人。”
斐墨依然在酣睡,风荷顾不上细想,推开门冲了进去。
羽雁伏倒在大鼓旁边的青砖上,手中宝剑掉落在脚下,荣公子弯腰把着她手臂想要扶她起来,怎奈姿势别扭,使不上力气。
风荷跑过去一把扶住羽雁急急说道,“还好吗?是不是崴了脚?你试着动一动脚腕,若能动,我先扶你起来,若不能动,这就喊人去请郎中。”说着话蹲下身,一眼瞧见羽雁石榴红的裙角下,露出一双纤纤玉足,精致的脚踝上各戴一窜明晃晃的小金铃,恍然大悟笑说道,“我就说嘛,冬至那日舞剑没有铃铛声,今日有铃铛声,分外好听。”
羽雁抬起头愣愣看着她。
才荣也愣住了。
风荷忙道:“我来给荣公子拜年,听到羽雁夫人在舞剑,不敢进来打扰,就在门外等着,斐墨睡得正香,我听到荣公子喊人,就跑了进来。”
羽雁试探着动了动双脚,扶着风荷肩膀站了起来,挪到窗下榻上坐了,拿出两贴膏药,啪啪贴了上去,笑说道:“怪我剑术不精,以前没有这样快过,今日为了搏荣公子一笑,使出了看家本领,没想到是丢人现眼。”
“请郎中来吧。”才荣摇动着木轮椅到了门口,看着睡死的斐墨皱了眉头。
“不用请郎中,有现成的。”羽雁隔窗喊道,“石榴,石榴,臭丫头跑哪儿调皮去了?我崴了脚,快来给我揉揉。”
石榴远远答应着跑了过来,跨过小桥奔进屋中,跪在羽雁脚下给她揉捏推拿。
羽雁笑对风荷道:“舞剑免不了受伤,就让石榴跟着郎中学了推拿,她学得像模像样,膏药也是她配的。”
石榴为她揉着脚踝,歪头看向风荷:“风荷姐姐怎么来了?”
“她和咱么一样,来给荣公子拜年。”羽雁笑道。
风荷忙问起岳儿,石榴笑道:“听桃夭姐姐说,岳儿这几日分外乖巧,没哭也没闹。除夕夜里,王爷带着他在寝殿守岁,小人儿困倦得撑不住,王爷就让他睡在了寝殿的大床上,说是睡得分外香甜呢。”
“这就好。”风荷两日来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好像能动了。”羽雁转动几下脚踝,眼眸流转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