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卫肃造反呢。”
曹兰儿这话一出, 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一众朝臣此刻才是真惊到了,也才惊觉,竟有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
“表面圣明, 实则疑心病重, 又心胸狭隘, 不满百姓对卫家的尊崇。堂堂天子, 叫一句不知所谓的戏言给糊了眼, 便一定要除了卫家。这就是你们人人称赞的明君。”
“他配吗?”
曹兰儿今日是每一句话都在啪啪打长德帝的脸, 气得长德帝坐不住, 要下来亲自动手解决曹兰儿了。
不过越恒帮曹兰儿挡了下, “父皇别着急,且等废后娘娘说完。”
长德帝抬手就要打越恒, “逆子, 你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越恒还——真不怕。
“父皇先回去坐着, 等该说的事都说完了,自会请您主持公道的。放心, 这事少了谁都行,却绝不能少了您。”
越恒凑近长德帝耳边, 悄声说, “要不然你哪能活到今日。”
“你!”长德帝大怒,指着越恒的手指却在发抖, 愤怒中带了几分恐惧。
越恒扶着长德帝坐回了龙椅,并站在他身后替他捏起了肩膀, “父皇好好听。”
若是往常, 越恒如此行径必是要被朝臣斥责一番的, 但今日显然没人管他, 而是追着曹兰儿问她为何对这些事知道得如此详尽。
曹兰儿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大声,最后又突然收住,赤红着眼瞪着离她最近的几位朝臣,“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你!”这些朝臣被曹兰儿气了个倒仰,恼怒道:“不可理喻!”
曹兰儿丝毫不在乎这样的评价,只道:“好了,本宫这个人证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曹兰儿说完这话还真走到一旁闭口不言了。
现在到了让长德帝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了。
卫云昭朝长德帝躬身一拜,“臣恳请皇上还家父,还苏将军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一个清白,他们戍边多年,是朝廷的功臣,亦是大越的功臣,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该死在自己人手里,更不该因一句莫须有的谗言而死。请皇上下旨阐明事情真相,昭告天下。”
苏乔也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臣女恳请皇上还我苏卢两家百余条人命的一个公道,他们无辜被牵连枉死,请皇上下旨为他们正名,让他们能入土安葬,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那些将士的亲属也被推进了大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开口为自己家人求一个公道。
事又被拉回了正题,曹兰儿那些话看似在损长德帝,可实则却透露了不少信息,证实卫肃等人之死确实跟长德帝有关。
领头的依旧是尹暨,他出列朝拜长德帝,“皇上,有功之臣不该枉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恩准卫大人几人所求,下旨将真相昭告天下,一告死者在天之灵,二平民愤安民心,彰显皇上盛德贤明,知错能改之行。”
事情经过在场的大臣已知晓,物证俱已看过,曹兰儿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由尹暨领头,站在卫云昭等人这边的,全部出列附议,请长德帝下旨。
一声声附议,一句句将真相昭告天下,让长德帝再也承受不住,浑身颤抖,目眦尽裂,“尔等,尔等都是要反了不成?”
有朝臣回,“臣等绝无此意,臣等只是想为有功之臣求一个应有的真相。”
“荒唐,实在荒唐至极,就凭几封不知所谓的信,凭一个废后的几句胡言乱语,你们便认定是朕所为,逼着堂堂天子认错,尔等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
长德帝气得怒咳几声,撑着桌沿的手青筋凸起,手指几乎要抠进去。
长德帝不会直截了当地承认,这事早在预料之内,“皇上,信乃皇上亲笔所书,皇上认为是假,大可将信张贴出去,让天下人辨个是非公道。若天下百姓都以为是假,臣以及整个卫家,愿以死谢罪!”
苏乔紧跟着开口,“臣女同样愿以死谢罪!”
朝臣也道:“皇上,字迹能辩真假,臣以为卫大人所言有理,可昭天下,让百姓评判。”
“皇上乃圣明贤德之君,既已做错事,为何不肯认?皇上便是不认,史册依然会记载,还会将皇上说的诸般不堪。皇上大大方方认了,至少后人还会夸几句皇上有心胸有担当。”
越恒在长德帝身后补充,“父皇,此时此刻,盛京所有的百姓都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便是你不认也没关系,顶多就是让百姓多骂几天狗皇帝。待你儿子登基,自会有人替你认的。”
长德帝猛然回头,“逆子!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朕要杀了你们,朕现在就要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一个都不留!”
“那父皇可得先把能砍我们脑袋的人叫进来,”越恒伸手,“父皇,你看看这些大臣们,这满朝文武在经过今日的事后还有几个会真心尊你敬你,把你当皇上看待。父皇,何不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
越恒说完,还伸手替他扶了下不知何时歪了的冠子。
底下朝臣目光各异,但如越恒所说,今日之后,长德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地位再不如从前。
长德帝目光扫过众人,竟有些坐不稳,“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