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找软肋有些累人, 两人第二天起得都有些迟。
江临起来就从管家口中得知,尹暨派人给他送了信,说任登高已经招了, 说是安阳伯府派人指使的他。
而安阳伯府用来威胁任登高的事便是让书院将他除名, 任登高读书本就不用心, 科举多年考不中, 再加上最近更是流连青楼连书院都不去了, 书院对他很是不满, 本就有要将他除名的意思。安阳伯府再递句话过去, 那任登高这书铁定没法读了。
任登高虽说沉迷青楼花魁, 但他还盼着能中举人当大官呢,书院肯定是要去的, 他想的是把青楼花魁给赎回家了再去书院, 安阳伯府横插一脚轻飘飘几句话就将他威胁到了。
任登高上回挨打并没看到是谁动的手,还是安阳伯府的人跟他说是江临跟动的手, 并为了针对江临还只说了他一人的名字。传话的人让他想个法子,不管做什么, 只要能到衙门状告江临打他就行。任登高上回挨打回去痛了好久,对打他的人恨之入骨, 如今知道是江临做的, 任登高自己也生了报复的心思,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假装重伤的戏码。
为了逼真, 任登高脸上都是真伤,是他让自家小厮打的, 但还是没料到的尹暨会直接让拆开了白布验伤, 一下就暴露了。
任登高要报复江临没报复成, 但安阳伯府给江临的警告目的却达到了。
江临听完管家转述的话, 心想果然不出意料,就不知是赵秋如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安阳伯也默许了。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孝顺儿子,亲爹和后娘他都不会放过的。
吃过早饭,卫云昭依旧去兵部,江临则为他亲爹安阳伯挑生辰贺礼去了。
他敲开了青楼白日紧闭大门,让老鸨将楼里长得最好看,温柔乖巧的姑娘们叫出来。
老鸨见银子眼开,自然江临说什么是什么,叫了七八个符合江临要求的姑娘出来。
江临问了她们想不想从楼里出去,愿不愿意给人当妾,最后愿意的只有两个,江临让她们展示了下才艺,选了其中一个叫苏乔的姑娘,将人带走了。
这姑娘名字好听,人看着也是温柔婉约款的,不像是盛京人。
江临也没太想了解人,只跟她谈事,“如果你愿意当妾,那就当一辈子妾室,有人保你衣食无忧。如果不愿意这么过一辈子,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回家。”
“苏乔一切听江少爷吩咐。”
江临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你认识我,说吧,你的目的。”
苏乔突然跪在了江临面前,“苏乔想求一个不可能的公道,江少爷放心,苏乔愿为江少爷做任何事。”
苏乔对上江临的视线,眼神坚定。
“起来吧,”江临没看出什么,但人却是不太敢用,他有点心疼他的银子了。
江临摆摆手,“算了,就当本少爷我日行一善,你走吧。”
江临将卖身契塞苏乔手里,转过身,打算另找一家青楼重新买人。
苏乔从后面追了上去,“江少爷,苏乔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江少爷信我。”
“那就把你目的说清楚,”江临回头,目光直直盯着她。
苏乔取下脖子上带的玉佩给他,“江少爷将这玉佩带回去给将军看,将军会告诉您的,苏乔明日辰时还在此处等您。”
话说完,人就转身走了。
搞得江临有点懵,他觉得他不管做什么,好像都能出事。
好像是有那么点灾星体质?
江临拿着玉佩边看边往回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将玉佩收了起来,打算等卫云昭下午回来时问问他。
然后又想起这个苏乔对卫云昭的称呼,将军,除了他刚穿来那会儿,后头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卫云昭了,这个苏乔,只怕身上藏了不小的秘密。
下午,卫云昭一回来,江临就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拿给他看了。
卫云昭看到玉佩有些激动,问江临是在哪儿拿到玉佩的,江临便给他解释,“我不是去给我那伯爷爹选生辰礼嘛,就打算去青楼给他挑个好看的妾,这玉佩就是那个我从青楼买出来的姑娘给的,她说你看了这玉佩就懂了,对了,那姑娘名叫苏乔。”
卫云昭将玉佩攥的有些紧,江临看到他手背青筋凸起,还有点紧张,“怎么了?故人?”
卫云昭看向远处,目光深沉,“也许是故人之女,我有负苏将军之托。”
“苏将军名唤苏源,是我父亲的部下,他跟我父亲一起死在了边境,我找到他们时,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他给了我一块玉佩让我可以的话替他照看照看家人,这玉佩是苏家人的信物。他还告诉我,我爹不是战死。”
不等江临询问,卫云昭便主动跟江临解释,说起了旧事。
卫云昭让荀七将玉佩取来做对比,两枚玉佩一模一样。
父亲去世,他领兵退完敌便中了毒,许多事都安排得仓促,等他醒来时,已是几月之后。许多真相和线索都被人故意掩埋了。
苏家人也……
卫云昭一直让人在查,但直到现在都是猜测多,证据少,没有证据,他想复仇,为父亲为那些跟他父亲一起无辜枉死的人求一个公道,便遥遥无期。
江临想,难怪苏乔说她想求一个不可能的公道。
但江临有个疑问,“这个苏乔怎么知道你认识玉佩,难不成苏将军跟她说过?”
卫云昭也不清楚,只能猜测道,“你们可是约好了明日见面,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吧,我曾见过她一面,能认出来。”
江临点头,“如果她真是苏将军的后人,我便让人将她送回江南吧,虽然不知是怎么流落到青楼的,但走到这一步,定也是无奈之举。”
一个将军的女儿,沦落风尘,还不知多难受。
“嗯,”卫云昭点点头,“是我没能履行对苏将军的承诺,照顾好她。”
江临安慰他,“你都自身难保,这事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心狠手辣,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狗东西。”
至于狗东西具体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但不管是谁,这么骂肯定是没错的。
有江临打岔,卫云昭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嗯,明日我们去见见她。”
除了苏乔这事外,常安那边也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少爷,我今日去看了,去那青楼的都是些年轻人,很多书生,个个都迷花魁迷得跟丢了魂儿似的,我今日又见着那花魁了,她觉得她好生怪异,浑身上下透些邪气,还很像一个人。”
常安压低了声音,“像死去的大小姐。”
常安口中的大小姐说的是江锦月。
常安接着道:“但她的手是好的,两只手都是,我特意看过。”
“少爷,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很相似的人吗?”
江锦月,江临念着这个名字,对常安点点头,“有,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见。”
江锦月那手断了是肯定的,再接上的可能几乎没有,做假手也不太现实,但这个女人又跟江锦月很相似,对方会有什么目的呢?
江临不觉得是冲着他和卫云昭来的,就算江锦月恨他们,但真正要她命的可是皇后,不先找皇后报仇,而是先找他们麻烦,有些本末倒置。
“也许,跟安阳伯府的动机一样,是警示。”卫云昭发表自己的看法。
卫云昭说道:“一个已死之人再次出现在人前,谁会害怕?”
那自然是心中有鬼,之前害过人的会害怕。
反正江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后,这白日开门的青楼,吸引了那么多书生,这事迟早要闹大,只要有认识江锦月的人看出来了,话自会传到皇后耳中。
江临道,“我们当初让初八晚些离开就好了,兴许就能知道她是真死还是假死。”
“芳月殿那场火烧的巧合又蹊跷,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她死没死,有人拿她做文章是肯定的。”
常安在旁边挠头,“少爷,那我明日还要继续盯着吗?”
江临道:“不用进去了,远远盯着就行。”
“诶,好勒,那我先退下了。”
常安走后,江临二人继续讨论江锦月的事,“你说,赵秋如有可能知道江锦月还活着吗?”
卫云昭也不确定,分析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她不可能是自己逃出去的,定有人在背后帮她,能不能跟赵秋如相认得看现在背后人的意思。”
“而当时能在那种情况下将她救走的人并不多,也许我猜到是谁了。”
江临觉得自己也猜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脱口而出,“六皇子!”
六皇子越恒跟皇后有血海深仇,将江锦月救出,然后利用江锦月对付皇后太子,也并非不可能。
卫云昭虽不知道六皇子跟皇后之间具体有什么恩怨,但他能看出六皇子不是个心思纯粹的,并非什么善茬儿。
而江临知道真相,就越想越觉得可能。
两人边说边往床上转移,江临晃晃脑袋,“算了,懒得想了,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定论的。”
“嗯,睡觉吧。”卫云昭抓住了江临的手,但嘴上说着睡觉,却没闭眼。
江临看着他笑,“怎么,又让我把你亲得浑身发软吗?”
卫云昭翻身将江临压在身上,他低声道:“不,今晚换我来亲夫人。”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食髓知味。
次日清晨,卫云昭已经起身了,江临躺在床上盯床顶,他觉得自己有点软,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