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2 / 2)

流放三千里 慕君年 3143 字 11天前

五少年都穿着羊皮袄子羊皮裤子羊皮靴子头上还戴了羊皮帽子,羊毛朝内皮革朝外,既保暖又防水。

五人一狼一路涉雪而走,雪最深处甚至没过了腰。

来到荆棘林子,曹壮循着标记翻出□□,铁打的枪头锋锐无比,杆子是张小满他爹用上好的木料炮制,□□握在手中十分趁手。

“走!”刘湛一声令下,带着少年们进入到从前不敢去的林子深处。

冬日进山自然不能盲目,为了预防突发暴雪,刘湛选了一处地点建造临时庇护所。

先清出一块空地,再用木头树枝搭起框架,屋顶用雪压成块封严实,一个简易的雪屋便成型了,他们这几天都会在这处庇护所附近活动。

“头儿!你看这是什么脚印?”曹鸣被眼前巨大的脚印吓傻了。

刘湛用手比了一下,雪地上的印子竟然比手掌还大。

曹壮道:“应该不是熊瞎子,我听说熊瞎子冬天不出窝。”

刘湛心中一沉。“不能再往前走了,退回去,这里是老虎的地盘。”

四少年吓了一跳,而旺财早就站得远远得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齐云山山脉广袤,自然不是只有野猪,像熊瞎子老虎野狼野鹿都生活在这片密林里。

动物之间的地盘泾渭分明,知道闯了不该闯的地方,刘湛五人很快退回野猪的地盘。

接下来整整两个月只要天晴刘湛都会上山打猎,并非每次都人齐,只有刘湛一直坚持上山。

刘湛猎回来的猎物有野猪狐狸野兔,毛皮都第一时间处理了,肉便码放在后院在户外冻着,只等天气暖和一些统一熏制。

刘湛只跟家人说野猪发卖了钱他要用,旁的半句没有透露,刘学渊看着儿子每日忙上忙下,满肚子的疑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这一切宋凤林也看在眼里。

很快到了三月寒冷的天气渐缓,刘湛领着李小连用砍刀把野猪分块架起来熏制,宋凤林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帮忙看火,每一日都是如此。

“湛儿,你这些腊肉能卖不少钱啊。”午间吃饭刘学礼乐呵呵的笑道。

刘湛不说话,他夹了块肉搁到隔壁桌的赵氏碗里。“娘,多吃一些。”

刘学礼自顾自说:“这么些腊肉卖了钱今年家里能添不少东西,大哥,不如买头牛怎么样?”

刘学逸嗤的一笑没搭话。

刘学渊不想多说搪塞道:“回头再说吧。”

刘学礼十分不理解。“这又没外人怎么不能说,你不会真让湛儿自己把钱花了吧?”

刘湛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一抹嘴回屋睡午觉,下午继续干活。

如此便到了三月底,齐云山上家家户户开始育苗准备四月春耕,刘湛的野猪腊肉也全部熏制完毕。

山路一通刘湛便向曹壮借了牛车拉下山去卖给行商,因野猪腊肉重量轻比鲜肉要贵一些,能卖到三十五文钱一斤。

忙活了整整两个多月,一车腊肉一共卖了三十五两,另还有狐狸皮貂皮兔皮等物又卖了十两,一共得银四十五两。

有些泄气,忙死忙活竟然还没百两,但刘湛毕竟是成人的灵魂,虽然不是滋味却也没有自暴自弃。

刘湛揣着银子让曹壮把车停在书斋外。“我去买东西,你们去林记叫点吃的,一会我去跟你们汇合。”

刘湛想了解这个世界,特在书斋买了《天下地域志》《周楚通史》两本书。

因新书太贵他买的是旧书,临走时刘湛想了想折回去又挑了一支狼毫笔,一共花了一两多银子。

书斋的掌柜认识刘湛,知道他是刘学渊的儿子于是又送了一卷宣纸,刘湛仔细的包起来这才去林记跟大家汇合。

武源县城不大,石板长街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刘湛一身布衣短打瞧之与寻常农家子的衣着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面相极好,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且目光清朗满面英气,举手投足间带着少年人的肆意潇洒,已经隐隐有两分气势。

书斋掌柜看着刘湛离去的背影捋了捋山羊胡子心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这样的儿子赤脚农夫哪里生得出来?

他送的那卷宣纸都顶得上狼毫笔的价值,不过是想跟云中书院结个善缘。

刘湛走在街上不时引来年轻女子的频频侧目,他向来不留意这些。

快步进了林记跟大家汇合,林记老板见刘湛来了送了一壶米酒,温火慢慢的煮,一时酒香满堂,刘湛一开始并不习惯古代煮酒的味道,慢慢习惯之后倒也还好。

少年们看出来了刘湛心情不好也不复往日喧闹,安静的厅堂只有几名行脚商人在另一桌高谈阔论说着天下大事。

“我刚从京城回来,坊间都传遍了天子要派兵助陈留夺巴蜀古地,十万大军预计五月启程。”

其余三人十分惊异。“去年入秋燕人犯境都打到关内了,颜氏军节节败退,宝坪县方圆百里生灵涂炭,北疆尚自顾不暇,这又为何出兵巴蜀?”

“陈兄,你快些说说。”

那名陈姓行商叹一口气。“害,不说你们不懂,那京城里的世家贵族谁又懂那位?”

陈姓行商压低了声道:“这都不是事,你们有所不知,这个冬天京城里出大事了!”

大家听得聚精会神。

“你们猜怎么着,市井都传遍了,大皇子的母族周氏药死了三皇子!”

不只是行商们林记里的其他食客无不倒吸一口气。

“周氏扳倒了前相国宋氏,如今这周氏权倾朝野,这样的惊天大案愣是无人彻查,就连天子也闭口不言,对外只说是得了急病,可谁信呐?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三皇子的母族陈氏合族跪在皇宫外请命,闹得是沸沸扬扬。”

“我可是亲耳听见陈氏家主在宫门外痛斥,天子金口玉言要立三皇子为太子,仅仅三日健康的三皇子便暴毙宫中,这话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在座所有人面色戚戚,都替三皇子感到惋惜。

说罢陈姓行商长叹一口气。“不说京城里的事,就看咱们这北疆,颜氏军被燕人撵着打,我看今年光景还不知道得多难啊。”

大家无不摇头叹息。

干了杯中的酒,刘湛双目炯炯有神。“老板,结账。”

回到家,刘湛才进家门,刘学礼听到动静立即迎出来。“湛儿,一共卖了多少银子?”

刘湛绕过去,刘学礼将他拉住。“你这孩子,三叔跟你说话!”

刘湛没辙只得看着他。“三叔,我说过这些银子我有用。”

刘学礼道:“你一个孩子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你看咱们家里什么都缺,你娘你婶母你奶奶连套妆面都没有,这也就算了,曹家张家都买了耕牛,咱们也得买一头。”

刘湛耐着性子道:“曹家张家不是已经帮咱们的地都犁好吗?四月春耕之后学子上学,今年的束脩便能收上来,家里用度不缺。”

刘学礼却道:“束脩是一回事,你年纪小不懂,咱们家没有分家,银子应该交到公中统一用度,三叔也是怕你乱花了去。”

刘湛不想再扯。“我既然有本事赚到银子,怎么用我自有想法,三叔,你若想要银子可以自己赚去。”

说罢刘湛头也不回的离开把刘学礼气个倒仰。

“什么?竟有这事!”刘学渊和宋宜均听到刘湛复述的传闻都十分惊讶。

宋凤林帮忙收拾教材的动作也停了。

宋宜均激动道:“天子当真糊涂!!周氏狼子野心,杀我宋氏排除异己,天下人都看出来了,唯有天子依旧宠信周氏,如今周氏权倾朝野,就连皇子都敢毒杀,这样的权臣佞臣,我宋氏一门冤呐!”说到最后竟都语无伦次。

周氏就是宣帝当年大开杀戒的刀,他先后除掉刘氏宋氏一步一步的逼近权力中心,假借宣帝每一次打压先帝旧臣来排除异己,直到完全掌控朝纲令群臣不敢与之作对。

宣帝以为自己杀罚果决,殊不知他只是周氏手中的刀,一刀一刀替周氏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宋氏覆灭仅仅一年,周氏权倾朝野,毒杀三皇子,此悬案众说纷纭,最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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