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戈这才侧眸看了他一眼,他语气很轻,但其中的意味却很微妙:“你说什么?”
江心景一股脑就都说了,以免自己又挨打:“沈哥,我开车经过庆西路口红绿灯那块儿就看到嫂子光着脚走在大马路上,像是摔跤了,我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就把人拉车上来了,我给池哥打了电话没接,我就赶紧送到沈氏来了。”
他有些委屈:“沈哥,这真不关我事。”
庆西路口与常家别墅所在的路已经隔了三条街道。沈临戈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想,他脸色骤沉:“她人现在在哪里?”
江心景忙道:“就在我车上,车就停在门口。沈哥,你要相信我,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心景忐忑不安地走在前面往车边走去,他才刚解锁沈临戈就越过他上前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动作甚至有点狼狈。
沈临戈在看到闻羡的一瞬就心头大震,他颤着手轻抚上她沾着灰尘和粉底的脸,随即他就立即看了一眼她现在的状况。
她的脚已经冻得通红,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泥地里爬起来的,手上也都是擦伤。可她的眼神却毫无焦点,只眼泪还在往下流。
惨白的脸上也有擦伤。
即便车内的空调一直开着,可她还是浑身冰冷。
沈临戈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小宋也被闻羡现在的模样吓到,他立即打电话喊来司机赶过来。
一旁的江心景忍不住开口道:“沈哥,我送你和嫂子回去吧。这外面太冷了。”
沈临戈抬眸看了他一眼,江心景被他泛红的眼眶吓到,他似乎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下一瞬他就走向了车后座。
小宋打开了车门,又看了江心景一眼。
江心景非常上道地准备开车送沈临戈和闻羡回去。
等江心景开了车才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犯贱,让他这半个月躺在床上嗷嗷叫唤的始作俑者就坐在他车后座,他还巴巴地往上赶着给他们开车。
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这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谁让他踢到了沈临戈这块铁板。
车后座。
沈临戈一瞬不瞬地盯着闻羡的眼睛,他避开她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她的眼泪和脸上乱七八糟的污渍。直到将她的脸擦干净,他才哑着嗓子叫道:“羡羡,你看看我。”
怀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似是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怀里。
沈临戈一声一声地喊直到嗓音嘶哑,他不断地和闻羡重复:“羡羡,我在这里。我带你回家,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似乎是某个词触到了闻羡,她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她艰难地把视线移到面前的人身上。她辨认了很久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闻羡的唇色已经发白,她缓慢地摇了摇头,语气干涩地告诉沈临戈:“我没有家,我..我早就没有家了。”
沈临戈却抚着她的脸重复道:“你有家,你还有我。闻羡,你看看我,你还有我。我们今天就去民政局,我们今天就结婚。”
他死死地盯着闻羡:“你有家。”
闻羡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她小声道:“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为什么就我还活着,为什么就我还活着。为什么?”
沈临戈咬牙:“闻羡,你清醒一点。”
前排的江心景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他真觉得半个月前的自己就是个畜生。人小姑娘都惨成这样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加快了速度往前开去。
凛冽的风中,雪如刀一般凌迟着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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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临戈抱着闻羡给她洗完澡的时候闻羡已经发起了高烧,毕竟她光着脚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个多小时。
此时她的电话也已经被常家人打爆了。
沈临戈直接将她的电话关了机。
常商赶到沈家的时候沈家乱糟糟的一团,家庭医生被几个人女佣推着往楼梯上跑,客厅里还坐了一个只穿着衬衫一脸懊恼的男人。
小宋正在问他当时关于闻羡的详细情况。
常商还穿着一身西装礼服,但他的衣领处都是融化的雪水,领结也歪歪扭扭的。他喘着气问小宋:“我姐呢?我姐是不是回来了?”
小宋为难地看了常商一眼,随即他直言道:“常少爷,我们家先生暂时不想看到常家人。若是您非要见太太,太太恐怕也见不了您。”
常商惊疑不定地看着小宋:“我姐怎么了?我姐出什么事了吗?”
小宋还没来得及回答常商就跟一头发了怒的小豹子似的往楼上跑,几个女佣怎么拦都拦不住,干脆就由着他去了,毕竟楼上还有沈临戈。
常商跑到闻羡卧室前的时候床边只围了两三个人,沈临戈被医生赶到了一边,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皱成了一团,手上还沾着被晕染的乱糟糟的尘土。
常商下意识地喊道:“姐夫..”
沈临戈缓慢地转过头看了常商一眼,他眉眼间的凌厉之色如针一般戳的常商生疼,他的双眼也已泛红。此时见了常商他迈开步子扯着常商的衣领就把他拽出了房间。
“砰——”
常商的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沈临戈手背上的青筋都已暴起,他拽着常商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和她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早上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你们家的?”
常商张了张唇,反复几次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和我爸在阳台吵架,被我姐听到了。她的鞋丢在了房间里。”
沈临戈不难想象他们在吵些什么。可是以这样的方式把血淋淋的真相撕开放在闻羡面前,这对她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沈临戈只要想到她在车上问他,为什么只有她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想把常家人都撕碎。
说完常商尽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道:“佣人他们都没见到我姐离开,只二楼的窗户开着。姐夫,我姐不会从二楼跳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