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凯站在他身后,同他一起望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
“那是因为荣哥、麾下人才济济,我们自己越来越好,您才会觉得容易了。”
是啊,他们磕磕绊绊走到今天,追随的人越来越多。麾下效力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他们每日辛苦操练,从不松懈一日,为的就是打胜仗的这一天。
他们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站得越高,他们根基就越稳。麾下的能人志士、强兵力将皆是忠心耿耿,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便是攻下琅琊府的这一刻。
荣桀心里头有说不出的畅快,他望着外面的天,长长呼出一口热气。
当年被官吏逼着家破人亡的惨剧就在眼前,他仍旧记着母亲和妹妹惨死场景,那时候妹妹还那么小,花骨朵一般的孩子就那么没,便是后来他和父亲自立山头,也是许多年都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他低头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抛开那如魔障一般的过去。
“阿凯,咱们若是能在琅琊府站稳脚跟,你也找个姑娘成个家吧。”
邹凯难得有些羞赧,他笑了两声,没答话。
一夜烽火狼烟,转日却又是晴天。
琅琊府的百姓们早晨出来打水,才发现路上巡逻的士兵都已换了服色。
一打听才知道,如今琅琊府已经被荣氏接管,整个溪岭彻底成为荣氏之地,从今以后再不受国朝辖制。
便是发生这样惊天动地的事,百姓的面容却依旧是麻木的,只有小部分人有些不知所措,还问他们以后能不能出来打水了。
他们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道荣氏士兵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比以前的守城军要客气许多。
百姓无论是打水、出摊还是买早点都没人阻拦,这么一看又似乎是件好事了。
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百姓也确实不关心头顶上坐的人是谁。哪怕坐的不是个人,只要能叫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百姓们也不会去深究。
大抵是因为都指挥使和布政使早就遇见了这一天,他们两个人甚是平静。布政使钱文博甚至还客客气气请荣桀在布政使司里转了一圈,给他介绍这里的大致布局。
荣桀一夜未眠,却也不觉得困,忙完这些后他一个人回到客房里,仍旧久久没法入睡。
他的心静不下来,许多事都压在那,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可手里的力量却也更沉了。遥远的终点还在远方,他只是刚走到第一个转角而已。
荣桀闭上眼睛,脑海里是远在怀远县的媳妇。若是有颜青画在这,她或许能告诉自己今后的路。
而守在怀远县的颜青画,也是辗转反侧。自从荣桀走后她就睡不好觉了,心里的担忧不好诉之于口,便只能自己忍下来。
就在她焦急等待琅琊府消息的时候,一封从奉金来信却递到她手中。
颜青画打开一看,这才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希望能好事成双吧。
第74章 生意
奉金的这封信来的太是时候了, 原本颜青画还操心马匹和武器的事情,这一下子奉金便能解决大半。
信是奉金张家特地托人捎过来的, 里边说他们已经从洛水那边买回了两个马群。在奉金养了两个月之后, 体态都已经稳定下来, 应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或许是听闻了怀远县的近况, 又或许张老板本就是信守承诺之人, 总之, 之前说好的马群他还是愿意卖给荣桀的。
矮脚马可实在不可多得, 这事要紧得很,颜青画甚至等不及琅琊府那边的军报,便同冯思远一起组了个五十人的商队,当日便往出发前往奉金。
他们还是走的老路,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刚到小湾镇,便有镇使亲自出来相迎。
他不仅在县衙里给他们安排好了客房,甚至晚上还办了一桌酒席。
有荣桀新颁的惠民政令, 小湾镇的日子比以前好过许多。镇使心中感念他们,这才前前后后殷勤备至。
晚上吃酒席的时候,他特地给颜青画敬了一杯酒:“原本我们镇子年年都被掳走几十人, 这些年北边战事不停,儿郎们抛家舍业地在边关打仗,却至今也没人能活着回来。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不是荣大人接管下怀远县, 今年指不定还要再被带走多少人。”
镇使确实是个好官, 可他也是有心无力的。前两年又饥荒, 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实在也没有太多能力去庇护住所有百姓。
他说的这些颜青画心里都清楚,也知道他在同他们要一个承诺。毕竟百姓能安稳过日子不容易,若是将来再有变故,吃苦的又是百姓。
颜青画端起茶杯,也回敬他:“大人不必多礼,我知你心系百姓,是个称职的父母官。多余的话我不讲,只要我荣氏能撑住一日,以后咱们怀远县的政令只会比现在更好。”
作为能独当一面的首领夫人,颜青画口中所言自然是算数的。
只看他们怀远县这些弟兄每个都对她毕恭毕敬,便知道颜青画平日里在县衙里的声望。
镇使心里有了底,脸上带了些笑模样:“那我便听夫人一句,以后自当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祉。”
他们也不过就在小湾镇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早便出发赶往奉金。
偏巧荣氏占领怀远县的政令还未被琅琊府上报朝廷,因此他们现在持有的路引依旧有效。两日后他们到达奉金,很顺利便进了城。
按照上次张老板留的信,他们直接去了东市如意行。也不过就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张老板便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虽说明面上大家都不知怀远县到底如何?张老板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他一进门就看见颜青画亲自来了,不由更是客气几分。他先与颜青画见了礼,这才恭敬道:“未曾想荣夫人亲自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家中客房早就洒洗干净,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颜青画微微一笑:“张老板太客气了,这次确实要叨扰几日。”
这时在外面,张老板也不好多说别的,只领着他们往自家去。
路上他还客气道:“夫人怎么能说我客气呢,荣大人当时叫我一声张哥,我厚脸皮当咱们是自家亲戚。弟妹来家中做客不是应当的吗?”
这一句话就把几人的关系拉得很近,颜青画也从善如流:“张哥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