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有颗小珠子。
五年前扔的。
她逛了一圈,然后躺在太师椅上,学着老人的模样摇晃着,外面的太阳太大,炙烤着这片水乡大地。老屋却是十分凉爽的,开了一个小风扇就够了。
她在最低档的风速中,心情渐渐平稳了下来。
所有在这间老屋里发生过的、想起来就让她嗤笑的、顽劣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后面都要加上一个名字。
——宋斯南。
她微张嘴,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又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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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宅邸的外面缓缓驶过一辆军用吉普,南镇这个地方道路狭窄,又多是青石板路,走路都有些磕磕绊绊的,因此鲜少有人驾车进来。这辆车,就停在外面的百年樟树下,在不断的蝉鸣声中,阳光透过树叶洒向地面,也洒在了那辆车子上。
车窗就在老妇人关门之后缓缓降下,坐在副驾驶的人偏头看向后座,低声询问,“宋总,需要我和吴先生打个电话吗?”
后座的人半张脸隐在阴影处,半张脸透过阳光泛着亮光。他手指微动,声音透露着几分疲惫,“不了,就在这里等她。”
等她,还是等他?
助理还想张口问,却在下一秒转身看到自己老板眉宇间憔悴的神色之后闭上了嘴。转回身端正姿态坐着,时不时的往车外看一眼,又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天色渐渐变暗,傍晚的时候是小镇最为热闹的时间了。
橙色的天空上被一团一团的炊烟渲染,耳边是下班回家的人的匆忙脚步声、小孩的玩闹声,以及妇人的说话声,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事罢了。
宋斯南听了许久,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助理见他醒了,马上说:“宋小姐刚刚走了。”
宋斯南伸手捏鼻梁的动作一顿,“走了?”
“是的,差不多有……十分钟了。”
宋斯南暗骂了句脏话,随即打开门,随着车门的打开室外的热气快速席卷他的身体。他是从南城过来的,下了一个会议就匆忙赶来,身上穿着的还是一整套的西装,一站在外面,和这个清宁静谧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他汗多,站了一会儿额上就发汗了。
索性把外套给脱了,领带也一并摘了,解开衬衫袖子处的纽扣,几下就把袖子挽至小臂处。把外套往车里一扔,单手插兜往宅子走去。
他看着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心情莫名的好,吹起了口哨。
这一进去,就是三个小时。
等出来的时候,他眉眼间的疲惫更深了,手上提着一袋东西,把东西放到车里妥善安置之后,他靠着车门站在外面。车外的月光如水,蝉鸣不断的夜晚,哪怕只是一点点情绪都被月光放大。
他拿出根烟,打火机“啪嗒”的声音与蝉鸣融为一体。
星点火光亮起。
天上月光皎洁白皙,地上星光闪耀明烁。
抽了一根,他搓了搓脸,上车,吩咐:“去她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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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漫住的是司绿客栈,在这个小镇上算是比较出名的,毗邻酒吧街,却在一楼特立独行的安置了一个咖啡厅,门两侧挂了两串风铃,风一吹铃铛作响。
她一进门,靠着窗沿煮咖啡的客栈服务员就叫住她:“宋小姐,有人找你。”
“谁找我?”
她摇了摇头,“不认识,”随即又笑的不怀好意,“是个超级大帅哥呢,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刚好她手机发出了短信提示声,她拿出手机,笑着朝那人摆摆手,“没有,我还没有男朋友。”
客栈的木制楼梯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年久失修一般。
宋之漫边走边看手机,看到一半就皱起了眉,等到全部看完的时候心里像是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很沉、压着自己。
走廊两侧的窗户开着,客栈下面就是河,夜风夹杂着河水的味道吹进客栈,这个满是风铃的客栈一有风吹过四下便想起欢快的风铃声。
她就是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他的。
——靠在走廊尽头的窗沿,一只脚微曲着,另一只脚支撑着颀长的身体,穿着白衣黑裤,上身的白色衬衫有一只角溜了出来,最上面的纽扣被解了两颗,一只手搭着西服外套,另一只手手上掐着一根烟。
他侧脸对着她,若无其事的抽着烟,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匪气。
烟雾缭绕,风声作响。
他抖了抖烟灰,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一下,转头就往这边看。
宋之漫在他转头之前就快步走了过去,在只余他两三米的距离的时候整个人迈开腿就跑向他。
“你怎么来了?”语气里带了惊喜。
宋斯南把烟给掐了,往垃圾桶里一扔,抛出完美的抛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