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拿起茶几上的安眠药,拧开了盖子。
陈冰时突然说道:“慢着。”
鹿萍颤抖着声音问他:“又怎么了?”
陈冰时轻笑,问她:“死很简单,但是,你这样死了,是为什么死的?”
鹿萍毫不犹豫地答道:“我要让呦呦永远记得我的死,以免她和顾盼升在一起,最终被他甩掉、被他伤害、成为笑柄。”
陈冰时皱着眉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好,再温柔地对她说:“不是的,老师,您没有那么高尚,让您心甘情愿赴死的理由,应该更简单、更疯狂才对。”
他连语气都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让鹿萍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鹿萍惊恐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陈冰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对待一个多年未见的故友,继续说道:“顾新海抛弃你,苏雅茹抢走你的孩子,而你却成了娱乐圈的笑柄,又因为那个孩子而终身不孕,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吗?”
……
“你一定是恨的,而且是恨极了,只不过你人微言轻,顾家家大业大,你没机会报复,后来顾新海死了,苏雅茹也死了,复仇看起来已经没了意义。”
……
“直到你发现,顾盼升疯狂地爱上了鹿呦呦。”
鹿萍将开了盖子的安眠药瓶摔在陈冰时的身上,对他吼道:“你闭嘴!”
陈冰时看着散了满地的安眠药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偏要说,老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什么母子情深,都是骗人的鬼话,老师,您谁都不爱,只爱您自己,这次拼尽全部也要拆散他们,不就是想看到顾新海的儿子痛不欲生么?”
瞬间被戳穿了包裹着母爱的虚伪谎言,鹿萍不由得垂下了头。
陈冰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对方在许多年之前那个闷热的夏夜里,拍着他肩膀入睡时的力道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鹿萍的时候,女人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张扬明艳、妩媚动人,她长了一张又漂亮又没有攻击性的脸,很讨男人喜欢,也很讨小孩子的喜欢。
只可惜,就因为这个女人,陈冰时成为了没有父亲的孩子,而他的母亲,也成为了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他将那瓶没有洒落的安眠药放在了鹿萍的手里,随后便离开了鹿家。
陈冰时给赵林松打了电话,喊他出来陪自己喝一杯,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
鹿呦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着陌生的床铺和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顾盼升给抓来的。
不一会儿,鹿呦呦就听到了“吱——”的一声,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
他身后跟了几个人,似乎推着餐车,一看到有人要进来,鹿呦呦“唰”地一下就钻回了被子里,连根头发都没露出来。
几秒钟后,卧室的门响起了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头顶的被子,正一点点地被人扯下去。
顾盼升一边拽她的被子,一边对她说:“快点出来吃饭。”
鹿呦呦闷在被子里说:“我不要,你先出去吧。我——”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子就彻底被扯下来了。
长长的黑发沾上了静电,有几根刘海翘了起来,看起来像一根电波系的呆毛。
顾盼升将被子扔开,然后坐在床边,端着粥碗盛了一勺热腾腾的红豆粥递到她嘴边,哄着她说:“温度刚好,吃吧。”
鹿呦呦扭过头,不去看他,颇有几分“你不让我自己吃我就把自己饿死”的气节。
见她这样,顾盼升也不恼,大概是因为知道女孩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分量,再加上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完全是一个乌龙,所以他现在十分淡然,可以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气,选择性无视她所有的嫌弃。
顾盼升又把勺子往她的嘴边挪了挪,然后对她说:“呦呦,我现在是把你当成我妹妹在照顾,如果你不听哥哥的话,我就换别的方式来对待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
即便是余光,鹿呦呦也很难忽略他如此直白的目光。
“别的方式”是什么,除非她是傻子,否则怎么可能猜不到。
无非是要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思及此,鹿呦呦往前蹭了两下,然后极不情愿地喝下了那勺粥。
就这样,她把一碗粥都乖乖地任由他喂完。
而后,顾盼升把一个很大的盒子塞进她怀里,就出去了。
鹿呦呦等他出去了一阵儿,才打开盒子,就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
虽然她是被顾盼升从家里掳过来的,当时还穿着睡衣,想要出门确实需要他帮忙提供外衣,但是这套衣裙也未免太……壕了吧!
鹿呦呦对奢侈品的牌子不太了解,平时节目的服装赞助都是顾灵耶在管,她只关心这衣服和她的画面构图搭配协调与否,从来不去注意它们的品牌,但是不是奢侈品,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奢侈品和普通的衣服不太一样,绝大部分可以定义为“奢侈”的服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禁穿,而且,纯手工。
这盒子里的衣服和小裙子,做工都极为精细,上面每一根细羽毛都是手工缝制上的,而且为了充分体现出羽毛的飘逸性,只是稍稍缝了几针,别说清洗了,就是用手多摸两下都可能掉下来,这样脆弱而美丽的东西,基本上只能穿一次,完全符合奢侈品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