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家姐姐来家里头的时候,您不是还说这张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精神头瞧着不行,怕不是有什么病症吧?”
“那是因为张家姐姐满怀心事呢,所以才一副神不在焉的模样,您可还记得?”
这事田氏自然还是记得的,于是她想了想,又提了一个人,“那肖家姑娘呢?肖家姑娘的哥哥是你二哥的同窗,读书好呢,将来对你二哥也有帮衬。”
“肖家姑娘人不行!”
曾淑一听这个名字就斩钉截铁地道:“当时我已经和侯爷定亲了。”
“母亲您还记得吗?有一回我们在给祖母做寿,肖家姑娘和她的母亲上门庆贺。其实以往我们也曾在外遇见过,但是她们都不理会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就那一次你们两个谈得热络,肖家姑娘也极为奉承。”
“所以您回来就说肖家姑娘不错,想要聘给二哥。”
“这有什么不对?”田氏疑问道:“肖家姑娘能言善辩,出身也好,做你二嫂难道还配不上吗?”
“就是啊,”曾沅在一旁听得起劲,也插嘴道:“肖家姐姐人好,还给了我一串蜜蜡珠子呢。”
“她人不好!”
曾淑又瞪了捣乱的曾沅一眼,然后对怀疑地看着她的田氏道:“娘,您可还记得,当时侯府来提亲,祖母知道侯爷家里有妾室,还有个儿子的时候是反对的,女儿也不乐意。”
但是曾老太爷和曾大老爷同意了,田氏本来就有所意动,知道自家老爷同意了她也就同意了,并反过来劝女儿。
不过这些话现在说起来也没有意义。
曾淑继续说肖家姑娘,“所以那一阵子女儿心情不太好,而肖家母女又时常上门来,后来有一回女儿在花园闲逛的时候就遇上了肖家姐姐。”
“肖家姐姐就安慰女儿,结果您猜怎么着?”
曾淑看着田氏道:“我们两个说着说着,我说侯府情况复杂,女儿嫁过去也不知是吉是凶,然后肖家姐姐突然就说她有办法,要女儿过门之后把侯府的那几个姨娘都发卖,或者打死了,并且要女儿抓住侯爷的心。”
“将来再生个自己的儿子,让侯爷立为世子,如此不但是女儿,就是咱们曾家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您听听,这是好姑娘能说出的话吗?”
曾淑语重心长,“这样的人娶进门来,定会家宅不宁,没准也会鼓动着二哥与您离心。”
田氏倒吸一口凉气,“竟,她竟然这样啊!”
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争风吃醋的事没少做,但杀人还是不敢的,于是整个人都凝住了。
曾沅也是打了个寒颤,抱着手臂道:“原来肖家姐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啊!娘,幸好我们家没娶进门来,不然她一定会欺负我的!”
“什么娶不娶的?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嘴!”
田氏眼一瞪,把曾沅吓得直吐舌头,然后才转过身子对着曾淑道:“算,勉强算你有理吧,那杨家姑娘呢,杨家姑娘又怎么说?她也是娘亲自看中的,乖巧懂事。”
“娘您不觉得杨家妹妹太过乖巧了吗?”
曾淑回想起杨家姑娘那娇弱可怜的模样道:“她什么都听她母亲和姐姐的,自己半点儿主意也没有,二哥将来可是要科举做官的人,有这样的二嫂那二哥的一半心思都得放在内宅里头,又如何建功立业呢?”
自己看上的这几个姑娘都有这不是,那不是的,田氏已经暗暗被曾淑说服了,但是对强势婆母的排斥依然让她硬着脖子。
她不信邪地提出在自己这边就没过关的姑娘,“那简家……”
曾淑道:“简家姑娘和二哥八字不合,这还是您亲自去护国寺让人算的呢。”所以简家自然是没戏了。
“仝家……”
曾淑道:“仝家不满意二哥,拒绝了,娘您忘了吗?”
田氏不死心地道:“那你林家表姐……”
曾淑好心提醒:“嫁妆……”
去年曾府答应下与侯府的亲事,但曾淑上头还有一个二哥尚未婚配,原本打算是考中了举人有了晋身的功名再说的,这样能找到的姑娘也好些。
但曾淑这事一出,那曾二郎的婚事可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了,不然将来妹妹出嫁了,但哥哥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外人怕不是要议论纷纷,对曾二郎自己也不好。
于是曾家就急急忙忙地给他议亲,当时曾淑和侯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明里暗里的是有许多人家递橄榄枝,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但那些姑娘们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是。
有的仔细打探发现不合适,而有的都轮不到仔细打探,一眼就能瞧出不对劲来。
那个时候曾淑时常被母亲田氏和祖母带在身边,说是让她多长些见识,所以这件事她是全程参与的。
如今只要稍稍回想,便都记了起来。
……
母女两个你来我往的争执了一番,田氏终于泄气了,但依旧是有些不甘心,抱怨道:“那你祖母也不能这样啊!我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既然这些姑娘不好,我再找好的也就是了。”
“她怎么,她怎么就撇开我自个儿找了呢?!”
田氏自诩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若是知道了自己找的这些姑娘这不好那不好的,那定是会再找的,怎么的,怎么的……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对自己不能做主感到气愤罢了。
“娘……”
曾淑见母亲没那么生气了,就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其实也是巧合,祖母她老人家是没有瞒着您的意思的,就是凑巧了。”
“您也知道,祖母和唐老太太是旧识,后来啊,唐老大人外放,她们两个人这便断了联系。去年唐大人回京任职,唐老太太和祖母才重新联系上的。”
“那一回,唐老太太带着儿媳、孙媳、孙女们来给祖母贺寿,也是二哥和唐三姑娘的缘分深,您一眼就瞧上了,于是才有了这么一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