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恣欢 九月轻歌 1971 字 27天前

程夫人抬手点了点他面颊,“我在外踏青的时候,怎么不带着解语去寻我?”

董飞卿只是陪着笑。

蒋徽笑着,喃喃地唤道:“婶婶。”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

程夫人揽住她的肩,轻柔地拍抚一下。

“要不然我回去吧?”程询笑微微地道,“我瞧着没我什么事儿了。”

蒋徽歉然一笑,“叔父可不能挑礼,看到婶婶,我要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董飞卿则笑着走过去,携了叔父的手臂,“来来来,阁老快请到厅堂品茶。晚辈失礼,您大人大量,多担待。”

程询哈哈一笑,用折扇敲了敲董飞卿的额头,“混小子。”

蒋徽挽着程夫人的手,走进厅堂。

待得叔父、婶婶落座,蒋徽和董飞卿恭恭敬敬地行跪拜大礼。

程询、程夫人起身,扶夫妻两个起身,前者对蒋徽道:“去跟你婶婶说说体己话。”

蒋徽称是,请程夫人到东次间说话。

薇珑是能让她变得柔软的女孩,婶婶则是能让她变得安静平和的女子——就是那样的人,靠近了,便如同走进了美丽温柔的梦境。

不能够忘记,她离京前夕,夜间前去辞行。

程夫人只是问她:“日后诸事,思量周全了?”

她点头。

程夫人又问:“有没有安排好退路?”

她说有。

程夫人心安地一笑,“那么,我等团聚之日。外面天高地阔,之于你,只要想,便不愁逍遥自在的光景,但是,别处都不是家。解语,我这儿,就是你的家,不论何时,家门都为你开,我会一直等你回家。”

她跪倒在婶婶面前,眼泪无声地掉落,“我会回来。迟早会回来。”

婶婶俯身,抚着她面容,晶莹的泪珠沁出眼角,唇边却噙着笑,“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她不是轻易落泪的性情,婶婶更不是。

总是不能忘,五岁那年,程二夫人带着她到程府,见到程夫人。

那一年的婶婶,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笑起来的样子,甚至还透着几分孩子气。

彼时她刚病愈,记得那天早间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团团的脸瘦了很多,面色也不好。

郭妈妈大抵是担心婶婶不会喜欢她的样子,就叮嘱:“见到程夫人,多笑一笑,我们徽姐儿笑起来最好看。”

她没说话。心里是想着,程夫人要是和自己不投缘,要是和祖父、祖母、父亲的心思一致,她笑成花儿也没用。

见到婶婶之后,很奇怪的,她变得安静、乖巧。

婶婶先是毫无架子的蹲在她面前,笑盈盈地问她几岁了,有没有开蒙,是否真的痊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逐一回答,凝着婶婶的眼睛,不自主地变得开心,当时一定是笑了,不自觉的。

婶婶把她双手拢在手中,自然而然地问她:“想回家么?”

她摇头,说不想。不会想回家了,那些亲人,不要她了。

婶婶就又问:“那么,想读书么?”

她用力点头,“想。”

婶婶看着她,笑了,继而就把她抱起来,走到里间,“那就好。我有些打算,跟你商量一下。你要是同意,我才好按部就班地安排下去。”

跟一个小孩子商量事情——当时之于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意外,但是满心欢喜。

说定了她拜叶先生为师的事情,婶婶抱着她去了后花园,说:“飞卿养了几只猫,很是讨喜,我们去看看。飞卿比你大,你要喊他哥哥——往后总能遇见的,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引见。”

路上,她担心婶婶累,说我可以自己走的。

婶婶轻轻地亲了一下她额头,笑着说别担心,这点儿力气,我还是有的。

后来才知道,有时候修衡哥、恺之哥、董飞卿不知怎么就会在花园里的躺椅、厅堂里的罗汉床上睡着,婶婶抱着他们回到外院,再把他们安置在床上的情形很多。

婶婶是在照顾几个男孩子的年月里,不知不觉地练出了一把力气。

之后,婶婶来回周旋:带她去见叶先生,几次之后,先生收下她;继而告知蒋家长房,开出条件;又请了黎王妃出面,给她撑腰;末了,又给她请了明师傅教她习武。

在那之后,她有了最美好最快乐的岁月:习文练武,近乎贪婪地汲取各种绝学的精髓,每个月都会几次去程府给婶婶请安。将近十个年头,就是那样度过的。

那些年里,婶婶见她资质不错,特地把她引见给叔父,让叔父得空就看看她的笔墨。

便是这样,叔父与她结缘。

叔父在官场上,说他跋扈、狠辣、过于彪悍的人太多,相见之前,她其实有些踌躇:那般的人物,一品大员见了都打怵,何况她一个小孩子?

可是,在家中的叔父,一点点架子也无。

初次相见,叔父问了她几句话,便走到棋桌前落座,对她招一招手,“来,跟我下两盘儿棋,有什么话,边下棋边说。”继而对婶婶道,“给我们爷儿俩做些点心吧。给徽姐儿的你看着办,给我的可别做甜的,不然可跟你没完。”